01
秋分這一天,重慶陰雨連綿。
紫羅蘭夜總會裏充滿著糜爛的氣息,低婉而纏綿的歌聲在燈紅酒綠中回旋。
高大的赫爾利已經年逾花甲,依舊是紅光滿麵。他斜靠在沙發上,旁邊坐著來自中美合作所裏的餘嘉。
這是二樓的回廊,有一組氣派的雕木屏風。在稍顯陰暗的轉角處有一盆龜背竹,葉片上的水珠閃爍著微弱的光。
玻璃茶幾上立著兩瓶紅酒,肩負重任的總統特使興致頗高,拿起空酒瓶晃了晃,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夾出兩張大麵值的美元,喊來一個服務生,很瀟灑地說道:“給我們再來兩瓶法國紅酒。”
“好的……先生,您稍等……”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稍懂中文的赫爾利讓餘嘉做了自己的隨身翻譯。
02
這是一家隻對外國人開放的夜總會,來玩的人幾乎都是美國軍事顧問團的各級軍官。
舞池裏成雙成對,從美國過來的室內小樂隊帶有明顯的爵士風格。鼓手是一個又高又大的黑人,一頭亂發。
典雅的美已成昨日黃花,這是一個即燥動不安又充滿了災難和哀傷的世界。
“珊瑚岸,浪淘沙,海風拂長椰。白雲深處是我家,青山照晚霞。草編裙,皮做衣,哪怕風雪雨。陸擒豺虎海斬蛟,殺獸有寶刀。朝打魚,晚歸帆……”
這是電影裏的插曲,旋律也借用了美國音樂家奧德威譜寫的懷舊金曲:夢見家和母親。
“Dreaming of home,dear old home! Home of my other……Home,dear home,childhood happy home,wheh sister and with brother……e,e again,sleeping I see my dear mother,see her loved form beside me knee……”
餘嘉很喜歡這支歌,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和已經離世的父母,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們不想丟掉這樣的情懷,就得戰鬥……”
赫爾利想安慰一下身邊的小美人,就看到萊爾英踩著歌聲的節奏,左邊的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大步走了進來。
萊爾英繞過屏風,環視了一眼這裏的環境。他有些不敢相信,即將接手雙頭蛇工作的一號人物,會在社交場合談秘密工作。
03
雙頭蛇組織名義上是由史迪威領導,具體的操刀人卻是美國駐華大使高斯。
高斯與史迪威關係很分密切,也極力主張搞掉毫無誠信可言的蔣介石,支持陳誠和它的土木係掌管中國的軍政大權。
萊爾英也是剛剛得到陸軍參謀長馬歇爾的通知,羅斯福總統已經決定安排史迪威和高斯雙雙回國。魏德邁將軍已從緬甸戰場上抽身,到重慶擔任中國戰區參謀長及駐華美軍的最高指揮官。赫爾利將是新一任駐華大使,高斯負責的情報工作也將交給這個沒有相關工作經曆的門外漢。
魏德邁是個作風嚴謹的德裔,曾經說過一些親德的言詞,受到過戰略情報局的調查。一年前,他希望能到歐洲戰場上去證明自己的忠誠,沒有得到批準。這一次,馬歇爾將軍接受了史迪威的推薦,安排他來中國。
萊爾英坐到了赫爾利的對麵:“這裏的歌女都是出自北大和清華的大學生,能說一口流利的美國話。”
赫爾利看了一眼精明強幹的萊爾英,漫不經心地說:“是不是還在這樣想?蔣介石和他的重慶政府是一支即將沉沒的破船,沒有未來。我們把籌碼都壓在上麵,極不明智。”
萊爾英無法接受這樣的傲慢,堅定地說道:“史迪威將軍堅持的原則和立場都是基於我們的國家利益,隻是有些處置不當……”
“在我動身之際,馬歇爾將軍給史迪威的工作做了一個總結:僵硬呆板,行事草率,把我們的總統搞得很被動。現在,我們已經調整了對華工作的策略和方法,不要再讓中國人的內鬥打濕了我們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