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琴站起身來,看向離開的薛蟠和薛寶釵,想了想,還是沒追出去。
一邊賈寶玉對探春道:“三妹妹,你今天是評委,蟠哥哥的這首海棠詩比釵姐姐的如何?”
探春道:“蟠哥哥的詩,詞句不及釵姐姐,立意也過分喪敗,自是不如。這一社卻是釵姐姐奪魁了。”
賈寶玉道:“蟠哥哥今天是發揮失常了,想必像他說的那樣,皇上找他有大事,故而神思不屬。他的詩才我是知道的,下次詩社他定能一舉壓倒我們,也奪一次魁首。”
薛寶琴無心聽他們討論詩句優劣。她知道薛蟠的水平,正經詩能寫成這樣就不錯了,好歹沒拿一首打油詩來交差。
她隻是在想薛蟠的神色,他詩裏的內容,以及他叫走薛寶釵的行為,好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應該是今天皇上留他的事。
青帝案前分命數?
分誰的命數?我們薛家的嗎?
薛寶琴越想越是不解,但薛蟠讓她留著,她也不好直接告辭,隻得繼續聽探春幾人評判這次的詩句。
薛寶琴注意到,林黛玉坐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賈寶玉,似乎也在思考些什麼。
好不容易捱到散會,薛寶琴跟林黛玉幾人告辭後,快步回了梨香院,直接走向了密室。
剛到門口,她聽見裏麵薛蟠和薛寶釵好像在爭吵些什麼,但他們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琴妹妹來了,進來吧。”密室裏傳出了薛蟠的聲音。
薛寶琴推門進去,隻見薛蟠薛寶釵相對而坐,麵色凝重。
“出什麼事了?”薛寶釵坐下,開口問道。
薛蟠看了薛寶釵一眼,沒有答話。
“要告訴她嗎?”薛寶釵問薛蟠。
“我看不用,這事琴妹妹幫不上忙,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薛蟠的回答令薛寶琴不太滿意。
“幫不上忙?”薛寶琴對薛蟠道,“我自問腦子不笨,武功也算可以,怎麼就幫不上忙?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多一個人商量不好嗎?”
“這事無關腦子,也非武功。”薛蟠似乎有點糾結,“你畢竟才十二歲,還是太小了。這些成年人的陰私算計,對你來說還是太早,等你長大些再接觸為是。”
“陰私算計?”薛寶琴有些驚訝,“我哥哥總當我是小孩子,蟠哥哥你怎麼也這樣。你難道忘了,咱們爹爹過世後,我和你是在外麵一起殺過人的。什麼陰私算計比殺人還嚴重?”
薛蟠看向薛寶釵,似乎把決定權交給了她。
薛寶釵捋了捋薛寶琴的頭發:“這事跟殺仇人不是一回事。那時我們是為父報仇,殺他們天經地義。可是這回,我們做的事也未必光彩,卻又不得不做。這些事情交給我和蟠哥哥就好了,聽姐姐話,別想這些。”
薛寶琴看薛蟠和薛寶釵都不想告訴她,也不願再死纏爛打了。她撇了撇嘴,出了密室,回到了她的屋裏。
她躺在床上想了想,心裏還是沒有頭緒。過了一會,她突然想起,林黛玉今天被賈母留在賈府住了,於是她決定去找這位金蘭姐姐商議一番。
說走就走,薛寶琴很快就到了林黛玉屋門口。林黛玉看見愁眉不展的薛寶琴,連忙把她迎了進去,並屏退一邊侍立的丫環。
兩人坐下,林黛玉問道:“妹妹好像有點煩心事,跟我說說如何?”
“我在想今天蟠哥哥的海棠詩,裏麵好像有點深意。”薛寶琴皺著眉頭,“我剛才去問蟠哥哥釵姐姐,他們都不告訴我,說我年紀太小,這些陰私算計不適合我。姐姐我看你下午詩社時就好像知道些什麼,能告訴我嗎?”
“陰私算計。”林黛玉歎道,“我確實是有一些猜測。不過蟠哥哥釵姐姐說的不錯,你的確年紀太小,不適合這些。”
“姐姐你也就比我大幾個月。”薛寶琴有些不滿,“你之前說過的,咱們是金蘭姐妹,不該有任何隱瞞。”
“我當然不會對你隱瞞。”林黛玉道,“我隻是給你說我的猜測,也不一定就是事實。”
“我知道的,姐姐快說吧。”
“你注意到今天下午蟠哥哥看三妹妹的眼神了嗎?”林黛玉問薛寶琴。
“我卻是沒注意。”薛寶琴道,“姐姐你注意了?他怎麼看的?”
“蟠哥哥的眼神有點躲著三妹妹,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姐姐有話直說就好。”
“你還記得上次蟠哥哥說,我那表姐覺得皇上對賈王史薛四家很是不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