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山有山鬼,水有水怪。
山鬼為雌,水怪為雄。一名山蘿,一名水猴。一好乘豹,一好騎石。
荊、揚兩地,流傳著一個故事:姑娘在山中采著芝草,公子在水邊飲著清泉。他們思慕的地方叫江南,他們憂愁的距離叫瑤山。
夜在這一刻,深沉。“嗷~~嗷~~”是誰,對著水中的明月長嘯?
有人歡樂,就有人愁。這樣的謝柳村,注定難眠。
祖祠前頭一片篝火,範汐捏著手裏的綠色珠子,昏昏欲睡。若不是村長邀請,夫子親自扮演儺神,他也不會來。這樣驅儺的慶賀方式,似乎有些不適合。範汐的腦子,滿是翠蓮姐,或者說,是翠蓮死去的父親孔二叔。下一息,一個模糊不清的麵部浮現在腦海裏,是,是神婆。
範汐使勁拍著腦袋,心下暗叫不好:“怎麼兀自想起她?我這是怎麼了?”
也許,誰都沒有看到。在前方看不清的地方,江水洶湧,帶著怨氣,載著詭異,流向下一莊。
“汐兒,汐兒,快起來,快起來。我們去周莊。”
範汐不耐煩的睜開眼,下一刻,他看到夫子背著遠行囊,戴著鬥笠。習慣性的摳了摳鼻屎,然後彈掉眼角傾斜一定角度的眼屎。張開帶著一番口味的嘴,打個哈哈,問道:“夫子,去周莊幹嘛啊?”下一刻,身子一軟,直直倒回木床上。大周莊,謝柳村邊上最近的村莊,約摸有六十裏。
“死人了。”
一聽死人,範汐大叫一聲:“死人?”驚訝的直接彈坐起來,又低低的說到:“也沒什麼奇怪的。”本來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是這麼多年來,因為河神的事,似乎已經麻木了。
夫子也不搭理,拽起他就走,邊走邊說:“這一回,死得莫名其妙,一早來人找我,讓我去看看。”範汐心裏當然明白,這十裏八鄉的,夫子也算大賢了。遇上麻煩事,往常也都是找夫子來的,總不可能跑去潯陽。這去潯陽城路途不算遠,可這一路上,有點邪乎,沒點本事的人,過不去。
路上,範汐才明白過來,這事都傳開了,說那周三昨個半夜出門解手,在自家後院裏,看到個披著長發的毛茸茸的動物,坐在一塊青石上,在拜月亮。他家後院靠著山背,當下吼了句“抓怪物啊”,操起一根木棍就追了出去。那怪一路跑到村口河邊,就失了蹤影。一個村的男人都操起家夥衝了出去,據說還一直聽到周三罵人的聲音。等看到周三時,他已經死了。緊緊捏著木棍,眼神空洞。有人說是水猴子幹的,但是周三身上分明一點水都沒有。
好不容易到了周莊,一莊的人都擠在村口,圍在一具屍體旁邊。
看到夫子身影,周莊的莊主立馬出來打招呼:“哎呀,智叟啊,你可終於來了!快看看,是不是水猴子?”
夫子姓範名智叟,這一帶也算名人。範汐不解的問道:“夫子,什麼是水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