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再焦急,許澤也不能將心思掛在臉上,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擔當不起,這偌大的京城,難不成還怕我拐了三殿下?”
侍衛見許澤麵色不對,賠笑道:“許大人說的哪裏的話,許大人是三殿下老師,人人都知曉的事,許大人這麼說可是折煞屬下了。”
鍾聲一遍一遍的敲響,常易突然靠近許澤開口道:“大人,鍾聲響,您也該回府換身衣裳,待會兒還得進宮來呢。”
進宮來做什麼就不用明說了,侍衛聽了,抬頭看了一眼宮城內,思量了一番低頭道:“屬下這便送許大人出宮。”
畢竟誰也不敢在皇帝駕崩禮上鬧出點什麼事兒來。
宮門一開,許澤對侍衛拱手道:“多謝。”
轉身便抱著秦沭帶著常易回府。
三人剛剛出宮外,就聽見有騎馬官在裏麵高聲喊道:“太子有命,關閉宮門!”
隨著宮門一關,許澤一顆心總算落下,坐上馬車才有時間看一看秦沭,問常易道:“怎麼回事?”
雖然心裏已經猜到秦豐要對秦沭下手,但是真的下手了的時候,還是覺得心有餘悸,秦沭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常易渾身濕透,不聲不響的擰著自己頭發的水,道:“秦沭被帶進皇子殿,不多時就有人抬了棺材進去,我看情況不對,闖進去的時候秦沭已經被裝進棺材裏了,隻是昏了過去,還活著。”
許澤皺著眉看他一身落湯雞似的,將秦沭放好,自己從馬車的暗格中拿出一條毛巾遞給常易道:“擦擦。”
常易接過來無聲的擦著頭臉,許澤又轉身尋了一套衣服出來遞給常易,為了怕上朝時突發狀況,車中備了兩套常服,以備不時之需,常易雖說年歲小,好在許澤本就是個小身量的。
常易瞥了他兩眼,不自在的撇過頭道:“不必了,很快就回府了,回去再換。”
“換上。”許澤不容置喙的將衣服塞進常易手中,道:“回頭風寒了就不好了。”
常易已經到了會害羞的年紀,不尷不尬的看了他好幾眼,還是接過衣服轉過身去換。
許澤不知道他的那點兒害羞的小心思,又找了一套出來將秦沭剝光了裹好,兩人都下了水的,這麼泡著不會病也得病了。
回到府上,鄭伯迎出來就見三人一身狼狽,常易出門穿的下人衣服,這會兒已經換上了許澤的,越看越在心裏嘀咕——這是怎麼了?
許澤沒空去研究鄭伯心裏怎麼想,對鄭祥道:“你速去請大夫來,三殿下病了。”
鄭祥驚了一跳,忙道:“是,小的這就去。”
一轉身一溜煙跑出去。
許澤將秦沭抱回他的院子,常易也跟過來,他讓鄭伯去燒熱水來打算先給秦沭洗刷一番。
常易跟進來見許澤一臉愁容的從床邊站起來,問道:“秦豐會放過秦沭嗎?”
許澤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他,眯眼道:“秦豐死了。”
“秦沭的陪葬令應該已經下了。”常易道:“他縱然沒想到我會跟著一塊兒去,並且救了秦沭,可不會想不到要怎麼料理秦沭。”
“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救秦沭?”許澤對常易這死鴨子嘴硬有些無語,道:“行了,你在這裏看著秦沭,我換身素服得先進宮。”
許澤沒時間跟他在這拌嘴,邊往外走邊道:“待會兒大夫來先讓給好好看看,另外記得給秦沭洗個澡——你自己也要洗一個,我已經讓鄭伯熬了薑湯,你待會兒喝一碗,宮裏的事我來處理。”
常易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反駁,許澤已經快步離開了秦沭的院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常易靜靜的在屋中站了許久,直到鄭祥將大夫請來,方才擺了一臉的處變不驚幫著鄭伯將秦沭照顧著,秦沭被下了迷藥,暫時醒不了。
常易看秦沭許久,終於還是輕歎了一聲——算了,連秦豐都想殺秦沭,他又何必非要將秦豐的錯誤報複在秦沭身上?
他兩都是被秦豐記恨的人,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還算是同病相憐。
這一夜,秦豐駕崩,宮中哭聲震天,京中大臣皆要為秦豐哭靈,太子悲傷過度幾度暈倒,不顧自己病體堅持為秦豐跪靈,其孝心在整個京城廣為傳頌。
常易在離府門最近的亭子裏坐著等許澤回來,直到後半夜,天亮之際,才看見許澤進門,鄭祥和鄭伯也沒睡,為許澤留門守著。
見許澤進來,常易連忙迎上去:“先生。”
許澤似乎是頭痛至極,一手按著太陽穴勉力抬頭看了他一眼,皺眉:“你怎麼還沒睡?秦沭呢?”
常易看出他有些站不穩,忙伸手扶住他往回走,道:“秦沭還沒醒,大夫說迷藥分量下的重,大約今日午時才會醒,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