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笑了一聲,正好進了房門,一放鬆往床上一倒道:“沒事,跪靈跪的,秦定州並不知道秦豐要殺秦沭這事,所以秦沭並非秦豐之子這事以後就不要提了,若是被秦定州知道,混淆皇室血脈可不是小罪。”
“嗯。”常易點點頭。
正好鄭祥端了熱水進來,常易從他手上將水接過來,給許澤放好,竟是作勢要幫許澤脫靴。
許澤忙躲開道:“行了,別把我當你爹的孝敬,折壽。”
自己坐好將鞋子和襪子都脫掉,泡腳,對常易挑了挑眉。
常易偏過頭去,耳朵尖卻可疑的紅了。
許澤笑了一聲,也不再逗他,拍拍床鋪讓他坐下道:“那天秦豐跟我說了不少,你知道秦沭是誰的孩子嗎?”
常易淡淡道:“秦沭的事件件扯上先生,不外乎是跟許家有關係,我雖未長在京中,可也知道許家不止先生一個兒子。”
許澤挑了挑眉,哂笑了一聲:“知道的挺多啊。”
常易問道:“那秦沭以後怎麼辦?一直住在先生家嗎?”
“今日在偏殿裏遇見了秦定州。”許澤抬手揉眉心:“看秦定州的意思,是不打算讓秦沭回宮了,他今日是秦豐之意,秦沭自幼體弱,要尋一金命人過繼,今天聽他的話頭,是想將秦沭過繼給我。”
“你是金命?”常易眉梢微微一挑,笑了笑:“秦定州是怕秦沭對他有威脅吧?也好,總歸秦沭也該叫你一聲叔父。”
許澤被常易的話驚訝的半天回不過神,眨了眨眼問道:“怎麼?你不反對?”
“沒什麼好反對的,秦沭又不是秦豐。”常易不鹹不淡的瞥了許澤一眼,找借口一般的道:“讓他離開宮裏對他沒什麼壞處。”
許澤都覺得自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或許應該拍拍常易的肩給他一句讚賞,然而常少將軍的眼神明確的表示著自己對於對待小孩一樣的安撫法的拒絕,誰也不知道其實他心底裏還有幾分期待,隻因為做這種事的人叫許澤。
然而許澤在左看右看,一遍又一遍的確認了常易的眼神之後,終於沒下手,他擦幹淨自己的腳,對常易道:“行了,天都要亮了,是打算一晚上都看著我嗎?回去睡覺!”
常易一愣,被那句‘一晚上看著我’給弄得脖頸騷紅,好半天才覺出自己是被許澤一本正經的給調戲了。
“去睡了!”常易氣呼呼的摔上門,跑回自己屋中仰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可是直到早上時候,常易才發現,許澤又被叫進宮了。
早上起來常易去許澤屋中叫他,推門一看屋中床鋪整整齊齊,摸了一把,冰涼的,這個時間離昨晚許澤睡下不過一個多時辰,算算時間,許澤基本上沒怎麼睡,鄭祥在後麵道:“天剛亮那會兒,宮裏來了人,說先皇今日看陵,京中官員都要去掃陵,二少爺囑咐說公子醒後就在府中吧,今日就不要出府了。”
“為什麼?”常易奇道:“怎麼偏偏今日不能出府?”
鄭祥道:“二少爺沒說,不過有囑咐一句話,說公子既然言明想入朝為官,那便該好好做功課,其餘事宜自有二少爺打點,公子放心即可。”
常易站著沒動,輕輕的嗯了一聲,卻麵無表情,心底裏暗嘲自己道:真是廢物,就連想入朝為官這種事都要靠許澤來安排打點,許澤隻是他的先生罷了,他憑什麼要這麼賴著許澤?。
這一天,常易果真聽話的在府中待了一整天,別說出府門了就剩連自己的房門都沒出過,秦沭午時時候醒過來了,吃了飯吃了藥,曾去常易的院子了一圈,隻是院門緊鎖,卻能聽見內裏練武的金戈之聲。
常易逼著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在院中練武一整天,最終還是沒能說服自己一直待在許府做一個事事要許澤打點好的廢物。
至少在他自己的認知裏,他不該依賴著許澤,否則總有一天,常家英魂將永寂。
常易甚至是固執而任性的在屋中寫好了離別書,誰也沒知會,背著簡單的包袱從許府悄無聲息的離開。
他想,好歹讓我在還能任性的時候,任性一次吧。
許澤滿身疲憊的回府,頭一遭便被鄭祥告知常易不見了,隻留了書信。
許澤近乎於平靜的看完那封條理清晰,又包含著宏圖大誌的書信,沒驚訝沒焦急,鎮定的將書信折好,與上次常易寫給他的信裝在一起。
他幾乎是十分順暢的就接收了常易離開的這個事實。
本是雄鷹,哪有可能真的養成一隻金絲雀?
今日的事情他似乎早就知曉。
許澤什麼都沒說,隻讓人將常易的院子好好收拾著,定期打掃不要讓落了灰——但願有一日,那少年將軍還能記得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