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常易倒是再沒什麼逾越的動作。反倒是許澤,心裏怪亂的。
說訓斥一頓或者什麼吧,常易那廝四年時間學了一身油鹽不進,根本不聽你的話,可要說縱容,這麼下去早晚得出事,許澤曾經在現代生活過二十年,對同丨性丨戀的看法要開明的多,但是開明不等於接受,常易這年齡放到現代正是年少叛逆的時候,這事兒一旦起了發展開了,等他成年了,後悔了,又該這麼辦?
許澤憂心忡忡,這讓他總有種在誘拐未成年的罪惡感。
心大如鬥的許先生甚至都沒發現自己心裏並不厭惡。
可常易發現了,他信心滿滿的一路掛笑,隻要知道許澤並不厭惡他惡心他就夠了,別的事,咱們慢慢來唄。
等回到許府,已經晚春了,許澤出門一趟三個多月,帶回來個曲開芥,連帶著一串賬簿卷宗,開門的是鄭伯,湊近一瞅便笑:“二少爺回來啦?咦?這是常少爺嗎?”
許澤點頭,一手將常易推進去:“野了四年的孩子知道回家了,鄭伯你得好好說道說道他。”
常易微笑:“鄭伯,別來無恙。”
“回來就好啊。”鄭伯比劃了一下常易的個頭:“哎呀,長高不少,二少爺你也別生常少爺的氣,常少爺是男孩兒,拘在家裏當公子哥兒可不好,就得多出去鍛煉,好好回來就好啊。”
許澤:“……。”這到底是許府的管家還是常府的管家?
這邊噠噠噠跑來兩人,正是常四和鄭祥,常四一見常易,差點哭出來:“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常易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還好,這不平安著呢嘛,哭什麼啊?”
“哦對了,二少爺。”鄭伯領著二人進屋,忽然回頭一臉正色道:“大少爺回來了。”
許澤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大少爺是誰。
他跟常易對視一眼,腦袋裏一個咯噔——許諾?
這人不是出走好些年了嗎?現在回來了?
哎不對啊!這麼說來,秦沭他爹回來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許澤神色複雜的又看了常易兩眼,常易自然也想到了秦沭,道:“先生稍作休息,然後去將三殿下接回來吧。”
“現在不是三殿下,是容王殿下了。”許澤邊走邊道,踏進內院,就見慢騰騰迎出來個人,穿一身白衣,隻是怎麼看都有點不太正經。
許諾可不是許澤,他不知道許澤換了芯子,對自己弟弟自然熟稔,笑眯眯過來就想搭肩:“百容可算回來了,兄長都等的想去找你了。”
常易眼一眯,一把拉了許澤往旁邊一拐,許諾搭出去的胳膊落了空。
“找我做什麼?”許澤瞥了他一眼,一點都不覺得常易舉止奇怪:“我公務在身,大哥找去也不太好,什麼時候回來的?”
許諾愣了愣,眯著眼瞧著常易似笑非笑,常易被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嚇得半死,再被許諾一瞧,就覺得甚是不好意思,一行禮道:“許……大伯。”
“嗬——”許諾一個腿軟,差點摔了,震驚的看著常易:“我有這麼老?”
常易一臉的靦腆不說話。
許澤嘴角抽了抽:“他是我學生,叫我一聲老師,又是我養大的,叫你一聲大伯並沒什麼不對呀。”
“……。”許諾不打算再跟他兩扯這個問題,話題一轉道:“回來半個月了,外頭玩兒夠了也該回家來看看,去給爹娘上柱香,再回來照看照看你這弟弟。”
許澤心想,我還用你照看?況且你又不是我親哥!
一擺手道:“算了,你們先去休息,我進宮去接你兒子。”
這話當然是對許諾說的,誰知許諾又是一臉震驚,反手一指自己:“我兒子?”
幾人已經進了屋,鄭祥已經準備好茶水,許澤一口喝了一杯,道:“不是你兒子難不成是我兒子?”
邊說邊睨了他一眼。
許諾完全是被天雷轟了的表情,好半天都沒回過神,連說話聲音都變了調,高聲道:“我什麼時候多了個兒子?我怎麼不知道?”
常易接口,一本正經:“這就得問大伯了,大伯還記得先帝的沅妃?”
“我不認識她呀!”許諾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反駁。
許澤與常易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不是秦豐說秦沭是沅妃和許諾的孩子嗎?怎麼許諾這會兒不認識沅妃了呢?
秦豐說假話還是許諾不認賬?
許澤上下打量了許諾一陣,微微眯眼悠悠道:“沅妃葉夢璿,大哥不認識嗎?”
“哦……你們說葉夢璿啊。”許諾似乎想起來了,裝模作樣的摸了摸下巴,轉頭看許澤:“認識是認識,不過我也跟她沒關係啊,怎麼就說我跟她有兒子了?”
這事兒蹊蹺!許澤臉色陰沉沉的,秦豐這廝,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宮廷秘辛他也能記錯?自己被戴的綠帽子都不清楚到底是誰給戴的嗎?這人這輩子到底是怎麼活的?
許諾見兩人都不言語,忙辯解道:“這是誰給我亂扣帽子?我尚未成親就給我弄來一個兒子,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
“那你去跟先帝算!”許澤又喝了一杯茶解了渴,撂下茶杯起身道:“我先去宮裏將秦沭接回來再說,這事兒亂的蹊蹺,把秦沭留在宮裏委實有危險。”
一番寒暄下來,也算混了個臉熟,許澤先去沐浴更衣,之後便拿著卷宗進宮,順便去將秦沭接回來,聽說宮裏鬧的挺厲害,別到時候直接將秦沭給殃及了可就麻煩了。
宮裏頭秦定州臉色並不好看,這幾年將他磋磨的小小年紀就沒了少年人的鮮活氣兒,許澤想了想,這跟原書裏的可不一樣。
原書裏的秦定州手段沒這麼強硬,還帶著點兒軟和,很多事情並不會痛下殺手,宮變之時死的人也都是秦耀洲害死的,說起來秦定州手上還真沒沾什麼無辜的人命。
但是現在明顯不一樣,現在的秦定州心腸比原書裏的硬多了,再一想宮變時候的事,就說秦耀洲作死,都是秦定州設計的,哪裏還是原文裏那個溫文爾雅一心韜光養晦的二殿下?
原劇也是不可取的!
“啪!”秦定州將卷宗扔到許澤腳下,氣道:“這曲開芥還知不知道君臣?還有沒有王法!”
許澤恭敬的低著頭,四平八穩道:“梓州土地雖遼闊卻貧瘠的厲害,所謂天高皇帝遠,聖上初登基不過四年,要整頓的地方太多,讓那些奸佞鑽了空子,如今梓州已是民生載道,更有不少百姓被逼到做匪,還望聖上早做打算。”
秦定州看了他兩眼,努力壓抑了自己心裏的怒氣:“許卿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放在明日早朝承議。”
“臣還有一事。”許澤道:“微臣來接容王殿下出府,多日不見,也是想念殿下了。”
秦定州眯眼看了他一會兒,想看出他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許澤依舊低著頭不言不語,卻擺明了姿態。
秦定州正想說什麼,守在外麵的太監已經進來道:“陛下,容王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