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生的光榮，死的偉大
第18章：生的光榮，死的偉大
秦慕鶴安心地燒著紙，似乎聽到她站在門外正同一人又笑著說起了話，隱約中那聲音倒是越來越真切，凝思之際那甜柔的聲音就飄到了跟前。“喂！嬖人哥哥，小紫倩找你替她做紙花呢。”秦慕彤站在門口高喊道。“快站進來，別堵在門口！小紫倩，你家燒過紙了嗎？”木佳芳隨意問道。“正燒著呢，我媽不準我站在旁邊看，我又要趕著做紙花，就過來找小鶴仔幫助了。”衡紫倩笑道。秦慕鶴扭頭見她手裏拿著幾張印像紙和一截細鉛絲，便連忙道：“現在我撈不到，等吃過飯了再說吧。”“我看等燒過紙了就行了，人家千裏迢迢好心好意來求助於你，而你卻拖三拉四，你真不知‘飽漢不知餓漢饑’嗎？”秦慕彤譏笑道。“就等吃過飯了吧，將好我現在家去吃飯，我走了，東西就先放在這攤了噢！過一瞌我再來。”衡紫倩說著放下手裏的東西倒是去了。
等美餐過午飯，秦俞榅已經趕回來，向木佳芳陳述著沒及時家來的緣由。秦慕彤則鬧說著牙縫裏刺了一根細魚卡，拔又看不到，嘴一動就疼，秦慕鶴則笑說著窮人沒口福，突然想起要給衡紫倩做紙花，便停止了嘲笑，一心一意取出材料做起來。他正折疊著紙，秦慕騰身後跟著秦慕儷跑進屋來，問他借細鉛絲。一會兒，秦珍宇和田鏗又過來叫幫著做卷紙花。正當秦慕鶴趕完這個，又忙那個時，衡紫倩穿著一身白（白襯衫、白褲子和白球鞋）帶著名女同學過來了，問花做好沒有。秦慕鶴則假意道：“你看這麼多人都叫我做，我隻有一雙手忙得過來嗎？我現在正好要做一個，你還是跟我學做吧！”“好啊！我老早就要你做了，就算排隊的話，我的也該做好了，反正這桌上有好幾朵，我就隨便拿一朵不就得了，幹嘛非要我跟你學？其實我就喜歡你給我做。”“衡紫倩，你不是會做花哩嗎？禁幹叫別人替你做？”旁邊的那位女生吃驚道。“你多什哩嘴哎？隻有是他做的花我才會喜歡，別人的就算是金花我也不稀罕。”“我們知道什哩原因呢。”田鏗忙笑道，“因為他做的花能發出淡淡的真清香，就象神筆馬良一樣，能夠把假的變成真的，這當然會有人死心塌地地喜歡了。”那女生一臉吃驚，衡紫倩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也不想加以辯白了，見桌上一朵精美的小白花抓了就笑著溜出門外並回頭望。秦珍宇忙笑道：“巧呢，這朵花就是你自己的，小鶴仔老早就替你做好了，他是故意逗你玩的。”衡紫倩一聽忙掩飾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拿了這朵，你看我聰明吧！”“鬼話！將才分明看到你急紅了臉，這會子才說聰明，不要掩耳盜鈴了。”秦慕儷笑道。“不跟你們說了，現在我要趕著往班上去了，到晚上放學再來跟你們諸位大師談佛論經，這會子就放你們一馬，讓你們有個思想準備吧。”衡紫倩說著拉了那女生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慕鶴見她不鬧就走了，心中暗喜，突然聽到門外楊存和王詠剛的聲音，連忙笑著迎了出去問他倆的花做好沒有。王詠剛則搶著答道早就做好了，並把他剛從車站中撿的新色煙花炫耀地給他看。楊存則嘲笑道：“聚這些廢紙爛殼仔幹嘛。難道聚多了想當錢用嗎？”“楊弟，你乞岡仔說話我可不幫你了。你別小看了它，這可是人們的智慧結晶啊！這雖然是小小的一張紙，可它上麵包羅萬象，應有盡有，而且色彩絢麗，形式千變萬化，絕對算得上是門藝術，當然有收藏價值了，說不定以後象郵票一樣還價值不斐呢！我們可沒錢象嶽閃智那樣聚那麼多的郵票，隻能聚些容易看得到的東西了。”秦慕鶴挺有遠見地說道。“照你乞岡仔說，我也開始喜歡它了，聚它還真算劃得來，又不需要什哩本錢，遍地都是。從今往後，你們可要帶著我哦？！”“看你說的，組長大人，你乞岡仔聰明，我看用不了幾秒鍾你便入行了，還用得著我們手把手地教嗎？”王詠剛調皮地說道。“喂！你們談什哩量？這麼高興！？高興下午去掃墓嗎？”秦慕鶴見江柔、範玉和王雪素手裏拿著紙花問話著過來了。“我們確實很高興，但並不是高興掃墓，而是高興看見你們三位大美人來了。”王詠剛調笑著用手指著一個個繼續道。“一個嬌媚感人，一個冷豔動人，一個玄俏驚人。三色品種絕無僅有，當然讓我們看了格外高興了。”“看你個肉包子，嘴裏盡泛出肉臭，沒有半句正經話，在你的肉嘴裏我們難道都是供人欣賞的嗎？”王雪素笑罵道。“我多晚這個意思哎！我隻是想說看了你們來了後就高興。”“王詠剛待你們玩的，其實我們在談聚煙花的事，說到得意處自然就高興起來了。”秦慕鶴道。“聚煙花！我爸爸也喜歡聚的，而且還聚煙標、門票、火柴封，真是琳琅滿目、五顏六色，好看極了！”江柔不禁興奮道。“能不能給我們每人弄幾張？”王詠剛笑道。“你幹嘛？要她做壞事家去偷，你自己有本事不會聚噢？！”楊存責備道。“我才不那岡仔做呢！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跟他要幾張他已有的不就行了。”江柔自信道。“別聽他的，他聚起煙花來容易得很，隨便到每輛汽車上找找就是好幾張，你千萬不要聽他的！”秦慕鶴解說道。“我是想要來給你啊，你不是也聚這東西嗎”“我說的吧，你禁幹這麼快就答應我呢，想不到另有算盤，我開始還真以為你長出了菩薩心腸呢！老實告訴你吧，我一點都不稀罕你的，我要這些東西要多容易有多容易。”王詠剛自我解嘲道。“你想得美呢，想要我的東西，我的東西禁幹能隨便就送人呢？隻要沾上了我的手氣，除非是我想送的人，不然就算扔了也不覺得可惜。”江柔振振有詞道。“沾上了你的腳氣，我才不想要呢，那味道熏死人了……”王詠剛話沒說完，江柔大聲還道：“呸！看你說的難聞死了，好象你底下發出的連珠炮，臭氣衝天，但正好有一個極好的用處：古時候的人鬧蝗災，他們隻知望田長歎，束手無策，曾經暗自垂淚，眼睜睜地看著將要到手的成片成頃的莊稼瞬間消失殆盡，那滋味真不好受啊！現在卻容易解決了，我倒替他們想出了一個簡單易行的辦法。他們應該駕著時光機器，穿梭時空燒香拜佛般地請你去替他們滅蝗。到了那攤，你可風光了，三拜九叩，吃香喝辣，左擁右跟。你隻要仰天長嘯幾聲，吟幾句信口胡謅的詩句，便可抵得上幾千門大炮。那些蝗蟲肯定受不了你的降龍氣味，便會象失事飛機一樣紛紛栽落下來摔個粉身碎骨，乞岡仔你正好利用了你的長處解決了別人生死攸關的難題，這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啊！做為你的同學，我們真感到萬分榮幸！”其他的人聽了撐不住一直笑，王詠剛倒笑笑停停，停停笑笑，最後無奈道：“照你乞岡仔說，我不是蠻狠哩嗎？隻要有用，什哩都可是個寶。不是說‘莊家一支花，全靠糞當家’嗎，隻要對大家有用，我現在倒甘心做起造氣造糞的機器了。”“你們在棲攤造什哩糞哎？都什哩時候了，老師不是叫我們今勾早些到學校檢查穿戴嗎？你們禁幹還不走？”眾人聞聲望去，夏菊憲搖擺著肥胖的身子說著話和梁瑜峰過來了。大家一想，連忙心急火燎起來，三位女生向他們招呼一聲便先往學校裏趕。秦慕鶴叫他們稍等一下，便飛回家中，拎起書包跳了出來，一起奔赴學校。
路上，三五成群都是穿素服，手裏拿著紙花的男女學生談論著下午掃墓的事。王詠剛眼尖，一眼看到走在橋上的嶽閃智和幾個不認識的低年級女生混在一起說笑，他便向他招手喊起來。嶽閃智聽到後連忙站住等他們幾個過來，夏菊憲笑眯眯道：“看不出來你蠻吃香的嗎？身邊圍了不少花蝴蝶，你抹什哩香粉嗲？”“看你說話瘋瘋癲癲，語無倫次的，我可沒功夫陪你胡嚼蠻纏，我的時間全被老師沒收了去。哎！秦慕鶴，你能幫我做一朵花嗎？我的花到現在還沒做起來，我家姐姐有事死活不肯待我做，將才我求楊淑幫我做，剛說好了就被你們幾個天兵天將攪了局。”秦慕鶴笑道：“這還不是小事一樁噢，但你千萬要有爽手的材料，可別指望我為你添這補那。上次我吃的虧大呢！好心好意為你做上手的弓箭，做好了一試弦，弦便莫名其妙的斷了。隻好又用自己多餘的卡線重新來紮，可做好後再拉弦，弓便突然斷為兩截，隻好又用自己的硬竹板重新為你削得圓滑光潤，磨得我的手都有了水泡，乞岡仔總算才為你做成了弓箭。”“你們聽聽看，我多晚就不帶材料了，分明是你的勁太大，弄壞了東西，當然要乞岡仔了。”嶽閃智說著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和鉛絲遞到他的手上又道，“東西可是完好無損地交給你了噢，到時可別賴我又不帶材料了。”“現在這些東西是好好的在我手上，可到時萬一我被風迷了眼，一不留神剪爛了禁幹辦？”秦慕鶴自己忍不住一笑，又正經道，“跟你開玩笑的，到教室再說吧，反正隻要十幾秒的時間，我們快些走吧，看你今勾穿得象模象樣，剛才我還以為是斷橋會呢。”說得眾人跟著笑將起來，嘻嘻哈哈相互打趣著進了校園。校園裏似乎少了平時的歡鬧，變得象千年古刹一樣寧靜神秘，隻有少許人在各自教室間走動。他們幾人東張西望著進了教室，見大家安靜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擺弄著手裏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紙花，也不怎麼說話了，就各自歸座。
不一會兒，居老師穿著整潔的衣裳來了。她見大家穿戴都很規範，便簡單地說了幾句遵守紀律給全校同學做榜樣的話，忍不住拉袖看表，便要大家帶好紙花到操場排隊等候。教室裏一陣騷動，大家蜂擁出門去操場排隊守候。過了一會兒，吳老師拿著繡了“曙光小學”字樣的大旗交到羅擎手上囑咐了幾句，並要他站到一年級的前麵一會兒領路。校長見各班都到齊了，便在揚聲器中宣布馬上將進行掃墓，要求各班同學嚴守紀律，不得做破壞學校形象的事，否則回來後嚴懲不貸。訓完了話，隊伍就開始依序上路了。隻見羅擎雄赳赳、氣昂昂地打著大旗往前開路，後麵穿著清一色素服的人，宛如一條白龍在長巷中遊出來。
往北走了五裏之地，隊伍浩浩蕩蕩到了革命烈士陵園跟前，老遠就聽到哀樂在裏麵歎聲如雷，悲情如裂。牌樓飛簷門前人流擁擠，但大家都很遵守次序，打著各校各廠各局的旗子往裏移動。秦慕鶴借著這當兒，忍不住往牌樓上瘦長、遒勁好、飽和的燙金字體看，不禁心馳神往起來。“快走啥！秦慕鶴。”他覺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回頭一望，見朱興兵衝自己笑道，“快走啥，想什哩呢？隊伍都往前移了，是不是又想江水滔滔啊？要想的話回頭望便是。”“看你想的就是歪，怪道那天課上所答非所問嗲。哎！這烈士陵園建得蠻有氣勢、蠻漂亮的噢？！”“這當然了，這些為國為民捐軀的革命烈士禁幹能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就把他們草草潦潦地安葬呢？當然要有花有樹有竹有草，還要有漂亮的房子和裝飾，這樣才算對得起他們。”“看你這話倒說的蠻中聽的，你是不是也想進去躺一把，嚐一嚐做烈士的滋味，這種地方可是至雅至靜的噢，不是人人想來就來的。”“死過去！看你說的，我才不想做死的烈士呢，我要做就要做活的英雄，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衝我微笑。哎！快走，隊伍又往前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