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個小時裏,方觀夏已經放棄堅持,認為周冕不會回來了。就在她準備去睡覺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是周冕嗎?
她不知道,但她很想知道。方觀夏有那麼一會功夫的失神,然而很快地,她站起身,竟然掩飾不住內心的雀躍與期待,快步走到門前,連想都沒想就一把拉開大門。
果然是周冕。
他和臨走之前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但具體是哪裏不一樣,方觀夏說不出來,她就是覺得不一樣。周冕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抱住了她,把臉埋在她的頸窩,用力的深呼吸,過了好久好久,才抬起頭。
方觀夏把門關上,被周冕拉到了沙發上坐下。他先是站在她麵前,然後單膝跪地,捧住了她的小臉:“我們和好吧。”
“……你想起來了?”
“嗯。”周冕點了點頭。“在一起吧,好不好?”
“你是不是遇到孟檸了?”方觀夏立刻想清楚其中的不對,光憑周冕自己能想起來她是絕對不信的。“她是不是和你做了什麼交易?!”
“你別激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周冕連忙安撫她,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平靜。“沒有愛情的話我們在一起也不會快樂,所以我和她做了一點交換。”
“什麼交換?”方觀夏立刻問。
“她拿走了我一半的愛情,然後還給你一半的愛情。”周冕握住她的手輕輕吻著。“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也不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痛苦而分開了。觀夏,你願意接受還回來的這一半愛情嗎?”
他問的很卑微,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方觀夏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她。可他私心裏還是希望方觀夏能夠繼續愛他的,哪怕彼此的愛情都隻剩下一半,然而心中隻要還有愛的火苗,這火就終有一日能燎原。既然沒有從根本上將愛情掐去,那麼愛情就還能夠重新生長。
方觀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早在她賣掉愛情的時候就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麵臨這樣的選擇。她看著周冕的臉,他的頭發亂糟糟,胡子好像也好久沒刮。在方觀夏的記憶中,周冕是個很愛幹淨的男人,他從來不像現在這樣不修邊幅。是不是他在恢複記憶後感到無法接受,所以一個人待了幾天才來找她?“我不知道,周冕,我不知道。”
她現在看著周冕的時候,心頭沒有絲毫悸動。因為她的愛情被清除的幹幹淨淨,但與此同時她又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周冕離開自己。方觀夏覺得自己這樣對周冕挺不公平,但有的時候她覺得這樣活著也沒什麼不好的。並不是每一場愛情都要得到結果不是嗎?
“沒關係,我等你,等你願意跟我重新在一起了,那一半愛情才會回到你身上。放心吧觀夏,我不會勉強你,你知道的,我永遠都不會勉強你。”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怎麼還舍得去逼迫她?雖然他是那麼想要她回到自己身邊。
“周冕!”方觀夏抓住了周冕的手,阻止了他的離去。等到他回頭了,她才問:“我們在一起的話,你媽怎麼辦?隻要她活著,我們永遠都別想在一起。”
那個女人有多瘋狂方觀夏可是見識過的,直到現在她想起那個女人都覺得可怕,怎麼能有一個人那麼自私,什麼都隻為自己考慮?
周冕說:“如果我死了呢?”
方觀夏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周冕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如果我死了呢?”
“什麼意思?”
“欠她的,我早就還完了。”周冕彎腰,讓自己的視線與方觀夏平齊,然後淡淡地道:“十年前我就準備好離開她了。觀夏,我做了我能盡到的最大的努力,但她仍然不肯成全我們。我尊重她,愛她,但不會盲從她。如果當年不是湊巧你賣掉了愛情,我是要帶你離開的。”
方觀夏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那個時候她心力交瘁,周母叫囂著如果她不走自己就不治療,實在是讓方觀夏蒙上了一層很重的陰影。時至今日她都還記得周母尖銳的咒罵與刻薄的話語,從來沒有忘記。“可是……”
“沒有可是。她現在身體健康,過得很好,我會把周家留給她。我想,她也不會為我傷心多久。”周冕淡淡地說,似乎早就把未來都規劃好了。“觀夏,我們離開這裏,到國外去吧,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也不會再有人來到打擾我們。”
方觀夏像是傻了般盯著周冕看,似乎是想從他眼底看出他是認真還是隨口一提,但這個男人的眼神是那樣堅定,他是真的這麼想的,他真的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