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寵都在其次,關鍵是在小徐後看來,這賈才人有些不知道好歹,居然不主動投誠?難道還想憑著皇帝的寵愛和我分庭抗禮?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正當其他嬪妃們在小徐後的唆使下合縱連橫,想要一起鬥倒賈才人的時候,恰逢榮國公賈代善死了,小徐後很巧妙地找了個說得上話的大臣給皇帝進言,意思是榮國公乃是功臣之後,祖父辭世,雖然做孫女的入了宮闈,算不得賈府的人了,到底親恩一場,也該寄托哀思,不宜於陪伴君王之側。皇帝當時雖然戀慕著賈才人的美色,卻也在乎自己的聲譽,便從善如流地采納了那大臣的建議,讓賈才人獨居了幾個月。

直到榮國公入土為安,皇帝便又找上賈才人,這一小別勝新婚,幾日裏拆都拆不開一般,再次激起了小徐後的新仇舊恨,隻後悔那過去的兩個多月裏優柔寡斷,沒把賈才人個禍害紅顏弄死弄殘。

剛才麗妃和皇帝賈才人三人之間的一幕盡入小徐後的眼內,叫她心內冷笑:麗妃紅顏不在,早已沒了威脅,可是,位份在那裏,沒別的用處,總可以當個投標的刀把兒,劈向討厭的人。

小徐後雍容一笑,不動聲色地給麗妃解圍,款款地解說:“麗妃真是觀察細致,這幾株梅花雖然看似都是白梅,其實不同。那個花瓣兒上有點點斑斑的紅色的,叫灑金紅,已經是難得的了,而這一株則更難得,看這樹枝垂落如傘,開的梅花顏色各異,有白、有粉,還有白底紅條紋和白底紅斑點,妙在都在一株梅樹上,層層疊疊,故有名叫五寶照水。……”

小徐後麵色和藹可親,侃侃而說,著實化解了麗妃的尷尬,叫麗妃不由得感激地看著小徐後,連聲讚歎說:“還是皇後娘娘有學識!光是個梅花,就有這麼多名堂,不似我們,隻看著花兒好看,卻不知道裏麵還有這麼多學問呢!”

徒旻安身為皇孫中年紀較長的,一直攙扶著皇太後在後麵走著,不是為了在眾人麵前裝相做樣,更為了皇太後的真心疼愛而孝敬老人家。

太後本來就憐惜著徒旻安打小沒娘,見他漸漸長大,不光是人物兒長得好,主意也拿得正,行動起立,待人接物,皆是有眼有眼,一絲不錯,心裏越發欣慰。

這會兒,太後聽著前麵幾個人的話,不禁皺了皺眉毛,心想:什麼賞梅?不過是小徐後借著名頭給賈才人“下馬威”罷了。

太後本來是看好小徐後的,本以為她是徒旻安的親姨媽,必定會扶持他登臨大寶,不意這小徐後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就生了別樣的心思,叫太後很不滿。

太後才懶得管小徐後、賈才人並一眾嬪妃們的那一堆兒雞毛蒜皮呢,聽著都糟心,不如繞著彎兒提醒皇帝多注意著自己的兒子,別迷醉在後宮女人們的溫柔鄉裏,就忘了自己父親的責任。

太後拍著徒旻安的手,慈愛地說:“安兒,這一路都是你攙扶著我,累了吧?歇歇去,這不有這麼多人嗎?倒是都玩自己的去了。”說著,太後便叫自己的女史,說:“前兒做的那個紫貂皮的袖籠子拿來,給我孫兒戴上,看剛才為了扶著我,手都凍僵了吧?”

女史果然依言拿了袖籠子來,太後一臉愛惜之色地握住徒旻安的雙手,親自給他套入暖和的袖籠子裏麵,說:“乖孫兒,皇祖母給你戴上,別生了凍瘡,叫我心疼,可惜我老了顧不住你,你自己好歹知道給自己添個冷熱。”

皇帝在前麵聽著這話,頓時臉上有些訕訕地,太後這話不就是暗暗譏諷他這當爹的不管兒子嗎?

皇帝馬上停著腳步等太後等人過來,看了看自己的二兒子,欣然掀須而笑,道:“安兒誠心孝道,堪為諸子表率。”

太後撇撇嘴,心想,你既然知道,怎麼不立安兒為太子?隻說這些沒痛癢的淡話兒!

小徐後也是一頓,心想:老太婆又在話裏有話裏罵我不管安兒了!還繞著皇帝誇安兒,真是可惡!

說起這件事兒,小徐後也是滿肚子牢騷,若是徒旻安不是跟她自己的兒子爭奪太子之位的人,她多少能照應著對方一點,畢竟是外甥嘛,而現在,隻能說“既生瑜,何生亮”了!

太後見大家的視線都轉到了徒旻安的身上,便有心要給孫兒掙麵子,笑著說:“要依著我說,既然有皇後親手種下的梅樹,開出這麼好看的梅花,這樣的美景,怎麼能沒有詩歌助興呢?來恰逢我的孫兒們都讀書識字呢,來,會背的背一個,能作詩就作一首來,方不辜負這美景。”

結果,隻有徒旻安做了一首七言律詩,其餘的小蘿卜頭,能背上一首梅花的詩就不錯了。眾人再看徒旻安做的詩,雖然詞句對仗不算工整,到底是□□歲的稚子之作,也算詩才難得的了,一時博了個滿堂彩,幾個妃嬪知道太後偏疼二皇子,都向著太後恭維諂媚不已:“二皇子這詩詞工句麗,真是佳品,難得他平時讀書勤快,這會兒便錦心繡口。”

太後高興不已。

小徐後略略有些尷尬,今天光想著對付賈才人,就忘了這一茬了!看著徒旻安在眾人麵前大放異彩,忍不住扯了一把自己的三皇子徒旻靜,低聲說:“你師傅不是教了你作詩的嗎?怎麼當著皇父的麵,隻是背了一首?”

三皇子仰起臉兒,怯怯地說:“還不太會。等今兒回去,再磨練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