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榮國府被抄家,府裏奴才發賣的發賣,犯事的主子更是關在大牢,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罷官的罷官,其他女眷也被趕出了榮國府另尋住處,不得不住在廟裏,老夫人更是一命嗚呼,真正是樹倒猢猻散。
與之相比,這輩子皇上真算是法外開恩了,不過是收回榮國府的封號,其他一應未變,那賈赦還是一等將軍,賈政也還呆在工部。
隻是,到底賈府還是落敗了,如今在京城,也隻比末流好些。四大家族,史家早就成了空架子,王家被滅了族,薛家不過是個商戶,沒了皇商的名頭,又沒了賈王史三家的支持,根本不成氣候,更何況當年薛府隻怕沒少得罪人,如今沒了後台,這日子也難過了。
賈赦跟賈敬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局,倒也不難受,倒是賈珍賈璉等人一下子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落差,麵容間有些鬱鬱不得誌,不過賈珍有自己老子看著,賈璉不僅有老子,還有四個舅舅,他這輩子可能沒啥出息,但不影響兒孫。
故而,賈府也不是沒有不起複的可能。
賈府違製的東西都被皇家抄了去,到底不是抄家,來領東西的官員也是客客氣氣,倒是已經開府另住的賈政跟著一道來了,神色間竟是幸災樂禍,還道,賈赦這個當家人不中用,有愧祖宗,好好的榮國府在他手上敗落,怎麼還有臉活著。沉寂了好幾年的賈政,在今日才算找到了自信。
賈赦打點著前來收東西的官員,實在是懶的搭理賈政,稍微用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大樹底下好乘涼,就賈政那麼個小職位,若不是有榮國府在外頭撐著,能指望有多好的日子不成。如今榮國府敗落,賈府子孫合該聚在一起努力的時候,這賈政竟是跑過來看笑話,雖早知道自己的二弟是個糊塗的,竟是不知糊塗到這等地步,賈赦竟是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那賈政見賈赦也不搭理他,隻以為被他戳到了痛處,心裏難受呢,故而嘰裏咕嚕又是一堆,後來見實在無人搭理,方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府裏。
賈政的到來不過是個小插曲,倒是薛蟠聞聲跑了過來,幫著上下打點,讓賈赦心裏有些意外,薛蟠這孩子是被寵著長大,做事全憑自己高興,到後來薛府被王府牽連著落敗,也不過是改了當年貪玩的心思,人也變得勤快了些,一夜之間脫胎換骨,那是不可能的,故而,做事兒的時候,總有些不周全的地方。
當然,也正是因為薛蟠這般不周全,不太知禮,如今能這般為賈府跑前跑後,是多麼的難能可貴。相比有些人家閉門不見客,薛蟠真的是好太多了。
賈赦摸著胡子看薛蟠搶著小廝的活計,搖了搖頭,招手將他喚來,道“你父親這些日子可好”
“好,妹妹說了戶人家,父親這些日子很是高興。”薛蟠樂嗬嗬說道。其實薛府的事兒,薛蟠知道的還沒薛寶釵知道的多。
賈赦皺眉,經曆王府一事兒,薛家皇商之位被擼了個徹底,緊接著又被其他幾戶皇商打壓,生意一落千丈,去了大半家業才堪堪護住剩下的家業,就這樣的情況,薛寶釵縱是天仙也難說婆家,更別說讓薛家父母高興的婚事兒了。
看著這呆霸王的麵子上,賈赦少不得詢問一二,薛蟠也不是什麼肚子能藏事兒的人,當即說道,“前些日子妹妹出門被南安太妃看上,認了幹女兒,昨日聽父親說,給妹妹尋了戶好人家。”
賈赦皺眉,忽然想到前些日子,賈敬大哥說那南安郡王得了敗仗叫人捉住,後來雖被放了出來,但也許了個閨女給那番王做王妃,那南安郡王成親多年也就一個嫡女,南安太妃寵愛的很,按照這種情況,怎麼也不可能將嫡女嫁出去。
這南安郡王的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按照薛父的閱曆經驗,不可能半點不知情。
然而,賈赦心中想的不過是自己猜測,這事兒隻能旁敲側擊提點幾句,倒不好直接言明,不然,倒是顯得自己挑唆薛家父子關係似的,且那南安王府眾人也不單單隻認了薛寶釵一個幹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