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韻捂住臉,悲傷的不能自已,若是她早早關心他的心裏在想什麼,知道他經曆著怎麼樣的痛苦,也許能挽回一切。她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關心別人,可其實,從沒有真的走進過他們心裏,左岩是這樣,小鹿是這樣。
小鹿又問了一遍:“殺人是不對的,對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也許是震驚於這個孩子的所作所為,也許是在反思這到底是對是錯,他們沒法回答他。
小鹿垂著眼睛,眼淚順著他的睫毛往下掉。
“姐姐,你能再抱抱我嗎?”他小聲地問,似是怕陸舒韻拒絕一般,他的聲音小心翼翼的。
陸舒韻怔楞著沒有動,他蹙了蹙眉,臉上全是失落。
也對,姐姐一定沒想到,他會是一個殺人凶手吧?
就在他默然不語的時候,陸舒韻忽然衝上前,將他抱緊。她把臉埋進他消瘦的肩膀,失聲痛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知道,你竟然這麼痛苦。”
她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小心翼翼傷痕累累的模樣。他被所有人唾棄,被別人孤立,被別人毒打,隻是因為那些人的貪婪。他們如此狠心地孤立一個孩子,讓他活在痛苦和自責裏。
難怪這次見他總是身上帶著傷,一定是那些人為了藏寶圖傷害他。為什麼不早點發現呢?為什麼不多問問他呢?
小鹿的眉眼一彎,輕輕笑了,就像是了卻了什麼心願一樣:“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會怪我的。可是,我答應了你的,要做個好孩子。”他說著,忽然把一直握在手裏的什麼東西放進了嘴裏。
陸舒韻一怔。
“你吃了什麼?小鹿,你吃了什麼?”陸舒韻哭著想要掰開他的嘴,可小鹿已經把那東西咽了下去。
“小鹿!”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關切和緊張。
小鹿看著他們,眼睛裏忽然有了神采,眉眼揚起。想要說什麼,一張嘴,血便湧了出來。
雲氏東西傳下來的沒多少,這毒藥,倒還好用。
陸舒韻發瘋一樣喊著讓景譞救他,小鹿緊緊抓住她的手,把頭枕在她的懷抱裏:“姐姐,小鹿做錯了事,要……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
“姐姐,我好累啊……我不想複國,可是爹爹要我發誓,不許我離開這裏,不許我和任何人說寶藏的秘密。我很聽爹爹的話,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一說話,血便往出湧,染紅了他的衣襟。
陸舒韻拚命地用衣袖抹著他嘴邊的血,可怎麼也抹不幹淨。
小鹿的聲音越來越低:“姐姐,這是我過的最快樂的一個生辰,真好,小鹿,小鹿……也有家人了。”
“等你好起來,姐姐會帶你走,以後會有很多很多人對你好。”陸舒韻止不住自己的眼淚“爹,爹你不是會醫術嗎?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其實陸煜不用上手,隻用眼睛看就知道,他服的是劇毒,根本無藥可救。
“姐姐,我看見我爹娘了……他們來接我了……”小鹿眯起眼。
陸舒韻感覺到他的手緩緩下垂,緊緊抱住他:“你不要去,你不要去,小鹿,姐姐在這,你不要去……”
然而不管她怎麼呼喚,抓著她手臂的那隻手一鬆,重重垂下。
陸舒韻怔楞了一下,把他死死抱緊,嚎啕大哭。
姐姐,我太累了,我不想做什麼皇子,也不想複國,可是爹爹說,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他們總是逼著我,他們打我罵我,傷害對我好的人,我再也不想這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