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伊利諾斯州新塞勒姆寫這本書時,我的一個在當地當律師的好朋友亨利·龐德對我說了好多次:
“你應該去看望下吉米·麥爾斯叔叔,他的舅舅赫爾頓是林肯的法律合夥人;而他的姑媽曾經營一所為房客提供三餐的公寓,林肯和林肯夫人曾在那裏住過一段時間。”
這些似乎都代表著一個有趣的開頭,在7月的一個星期天下午,龐德先生和我進了他的汽車,後來他開車帶我去了新塞勒姆附近的麥爾斯農場,這個農場是林肯曾駐足過的地方。當時,林肯去斯普林菲爾德借法律書,走到半路時,因為口渴,他曾以一個故事換了一杯蘋果酒。
當我們到達後,吉米叔叔拿出三把搖椅放在前庭的大楓樹下,小火雞和鴨子邊叫邊朝我們走來,我們談論了幾個小時,吉米叔叔講述了一個極具啟發性且悲慘的故事:
他的姑媽凱瑟琳與一個名叫雅各布·厄裏的醫生結婚了。在林肯來斯普林菲爾德一年後,一個不知名的人騎馬來到厄裏醫生的房門外,他將厄裏醫生叫到門邊,用散彈槍將其殺害,隨後便消失了。
那時的斯普林菲爾德很小,凶手一直沒找到,直到今天,厄裏醫生的死還是個謎。厄裏隻留下一筆很少的遺產,他的妻子隻能靠出租房屋來維持生計,在他們結婚後不久,林肯先生和夫人就來到厄裏夫人的家裏住宿了。
吉米·麥爾斯叔叔告訴我,他經常聽說他的姑媽,也就是厄裏醫生的遺孀提起一件事:
一天上午,林肯及其夫人正在吃早餐,突然,林肯不知道做了什麼事,讓其夫人火冒三丈。
究竟是什麼事,現在沒人記得,隻知道林肯夫人一怒之下,當著其他住宿者的麵,將一杯熱咖啡潑在了林肯臉上。
林肯默不做聲地坐在那裏,他蒙受了羞辱。厄裏夫人急忙拿來濕毛巾,幫林肯擦臉及衣服上的咖啡汁。林肯二十幾年的婚姻生活,也許從這件小事上就可見一斑。
斯普林菲爾德地區有十一個律師,他們不可能都在一個地方謀生計。所以,他們騎馬從一個縣到另外一個縣,並一直跟隨著法官大衛·戴維斯。戴維斯是一名大法官,整個第八司法區都是他的工作範圍,由於他會在不同地方開庭,律師們便要在不同地方往返奔波。其他的律師每個周六都回到斯普林菲爾德,與自己的家人一起度周末。但林肯沒有回去。他害怕回家,春季的三個月過去了,秋季三個月又過去了,他在別的地方徘徊,卻始終不願走近斯普林菲爾德。
一年又一年,林肯始終這樣堅持著,盡管鄉村旅館的住宿條件很差,但他寧願住條件差的旅館,也不願意回自己的家,他不喜歡自己妻子暴躁如雷的脾氣。林肯家的鄰居是這樣說的:“林肯夫人脾氣很暴躁,林肯被她折磨得夠嗆。”
貝弗利奇參議員稱林肯夫人的聲音尖厲,嗓門很大,連街對麵都能聽見,附近的鄰居都能聽到她經常大發雷霆。而且她經常用非口頭方式發泄憤怒,她的暴力行徑實在太多。
赫爾頓認為自己很了解瑪麗的心態,他分析說:“她不停地朝林肯發火,把自己的丈夫折磨得暈頭轉向,因為她強烈的自尊心曾經深受林肯打擊,她覺得自己在人們麵前丟盡顏麵,因此她要複仇,她正常的心智和情感都被複仇控製了。”
她不停地挑林肯的毛病:駝背,走路樣子很笨拙,腳步不齊,像極了印度人。她還抱怨林肯的步伐沒有彈力,動作根本不優雅。瑪麗甚至還模仿林肯的步伐,並嘲笑他踮著腳走路。她說林肯招風耳,鼻子不直,下嘴唇太突出了,使得他看上去就像個能吃的人,並抱怨林肯的腳和手大,但頭卻很小。
正是林肯一向對自己外表毫不在乎的態度,激起了瑪麗的敏感細胞,讓她很不高興。“林肯夫人的吵鬧並不是毫無道理。”赫爾頓說。有時候,林肯在大街上走時,一條褲腳紮在長靴裏,而另一隻褲腳露在外麵,他的長靴從未被擦過或保養過,他的衣領需要換了,他的大衣需要擦油了。
詹姆斯·格爾裏在林肯夫婦的隔壁住了數年,他這樣寫道:“林肯習慣來我們家,他穿著寬鬆的拖鞋及一條退了色的褲子,還隻有一個吊帶。林肯自己還將吊帶稱為‘加裏斯’。天氣變暖時,他便去更遠點的地方旅行,身上的大衣沾滿了灰塵,大衣上的斑點使整套衣服看上去更像是幅世界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