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傭後來結了婚,她的丈夫跟著格蘭特打仗。他投降以後,瑪麗亞急忙趕往華盛頓請求立即釋放她的丈夫,因為她和孩子們離不開他。林肯很高興再見到她,他們坐下談論著過去的時光。他想邀請她共進晚餐,但是瑪麗·陶德不會同意。於是他給了她一籃水果,還給了她錢買衣服,並叮囑她第二天給他打電話,他會給她留一條電話線路,但是她沒有打電話,因為那晚林肯被刺殺了。
瑪麗後來瘋瘋癲癲地走完了一生,清醒的時候她連恨帶罵,不清醒的時候就像個精神病人。陶德家族可能有些不正常,因為瑪麗的父母是近親結婚。家族外的有些人,比如說她的私人醫生擔心她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
對於這些,林肯都像耶穌基督一樣忍了,他很少責罵她,但是他的朋友可沒有這麼溫順。赫爾頓就曾公開指責她像一隻“野貓”或“母狼”。
特納·金是最瘋狂的林肯敬慕者,特納形容瑪麗是“惡人”或“女魔”。他聲稱他曾經一次次看到林肯被她趕出家門。約翰·海在華盛頓當過總統秘書,他給瑪麗取了一個難以啟齒的小名,這裏就不寫出來了。
斯普林菲爾德衛理公會派教堂的牧師就住在林肯家附近。他和林肯是朋友,他的夫人證實林肯“家庭生活不愉快,經常看到他太太用掃帚趕他出門”。
詹姆斯·格爾裏在隔壁住了十六年,他宣稱林肯太太“被惡魔附身”,經常出現幻覺,行為舉止像個瘋女人。鬼哭狼嚎非鬧得鄰裏都知道不可,瑪麗要人保護她,她發誓說有壞蛋要找她算賬。
隨著時間流逝,瑪麗的脾氣越來越大,發脾氣越來越頻繁。林肯的朋友都為他感到擔心,很遺憾,林肯沒有像樣的家庭生活,哪怕是最親密的朋友,他從來都不邀請他們來家裏共進晚餐,連赫爾頓和戴維斯法官都沒有受到過邀請。他擔心會有事發生,自己都盡量地躲著瑪麗。晚上他會在法律圖書館和其他的律師待在一起,或是在地拉爾藥店給大夥講故事。有時夜深了,林肯還一人低頭在街上徘徊,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有時他說:“我討厭回家。”他的一個朋友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把林肯帶到自己家裏過夜。對於林肯悲劇般的家庭生活,沒有人比赫爾頓更清楚了。下麵這些是他在自己寫的《林肯傳》第三冊的四百三十頁至四百三十四頁中提到的內容:
林肯從未有過真正的知己,所以他從不向別人吐露心扉。他從來不把自己的事告訴我,據我所知他也沒有告訴過其他人。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擔子,但是他默默無聞地承受著悲傷,他不說我也發現他總是很沮喪。準確地說他通常不是一個起得早的人,也就是說不到早上九點他不會出現在辦公室,我通常都比他早一個小時。但是有的時候他早晨七點就來了,事實上我記得曾經有一次他天沒亮就來了。設想一下,如果他在我之前進了辦公室,我馬上意識到他的內心出現了一股小風波,他變得不平靜,或是躺在沙發上仰望著,或是坐在椅子上把兩條腿搭在後麵的窗台上。我進來他看都不會看,隻是懶散地噥一句“早上好”。本來我是拿著紙筆正忙著,或是正翻看著某本書,但是他的悲傷和憂鬱表現得如此明顯,這讓我感覺很不自在,隨後我會找個借口離開。
辦公室的門麵向狹長的走道,一半是玻璃的,窗簾用銅線穿著掛在電線上。這種情況下,我出去的時候會把玻璃上的窗簾也拉上,走到樓梯底部,我會聽見門被鎖上的聲音,林肯獨自沉浸在憂鬱中。我在法院的職員辦公室待了一個鍾頭,又在隔壁的商店坐了一個小時,該回去了。那時或許有人到來,林肯正在給他提供法律建議,或是剛才的“鬱悶陰雲”已經散去,為了忘記早上的不愉快,他正忙著背誦一則印第安納的故事。中午到了,我要回家吃飯了,一個小時以後再回來。我會發現雖然他的家離這裏隻有幾步遠,可是他仍然坐在那裏不動。他的中餐就是一塊幹酪,幾塊餅幹,我不在的時候他在下麵的商店買來的。晚上五六點鍾該回家了,他仍舊沒有回,而是站在底下樓梯的小屋裏和幾個吊兒郎當的人在一起,或是以同樣的方式在法院的樓梯上打發時間。夜深人靜的時候隻有辦公室的燈光證明他的存在。當整個世界都沉浸在睡夢中的時候,這個美國未來總統的高大身影會遊蕩在大街上,身旁是樹和建築的影子。他拖著懶散的步子靜靜地走進一間樸素的小木屋,似乎這是以傳統的方式呼喚他的到來。
有人也許會說這種場景太誇張了,如果這樣,我隻能說他們不了解事實。
有一次在瑪麗粗暴地對待林肯很久後,他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抓住她,把她從廚房拖到門邊,怒斥道:“你毀了我的生活,把這個家變成了地獄,現在,你這該死的,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