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必滅滿門(1 / 3)

第8章:必滅滿門

第8章:必滅滿門

浩龍幫,三幫三門的一把手緊急集會。

他們神態各異,宋延年麵色蒼白,神情絕望,餘下的則麵色鐵青,心有不甘——尤其崔彪,對於宋延年的作為極其不滿,兩眼更是如欲噴出火來。

“他抓了隻鳥就把你嚇成這個熊樣了,在你的兄弟麵前,你這個大哥還怎麼混?!”

宋延年顯得很委屈:“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如果換成是你,在那種情勢下,還不見得比我強呢……”

齊賀發話了:“現在的局勢是他們最多兩日便將離開湖北,進了江西就不是我們的地盤了,這可怎生是好……”

曇花門掌門劉石臨道:“不如我們合六派之眾並力擊之,那王月波縱有三頭六臂又何懼哉!”

齊賀點點頭:“看來隻能如此了。既已撕破了臉,索性就……”

崔彪急道:“集合門人,這便出發罷!”

齊賀略加思索,道:“九宮山鎮外有一山,叫禿禿山,是進入江西的必由之地,那裏雖無特別險峻的地勢,卻是個動手的清靜所在……”

押銀的隊伍出了通山,直奔九宮山。再有兩日,便可進入江西省界。

目睹了王月波岔路顯威嚇退玉泉幫數百幫眾後,鞏大業的愧疚感便一直沒有消退。他有心要在王月波麵前沒話找話,又不想搞得自己太低三下四,畢竟,朝廷出來的人都有著一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矜持——他維護的是天子的龍顏。

對此,王月波似乎很是理解,反倒是他主動與鞏大業拉起了話:“翻過這座山,就是九宮山鎮,鎮子不小,人也不少……鎮南有座禿禿山,過了禿禿山,就是江西了……”

這日晚間,他們進了九宮山鎮,在一家客棧宿住,客棧名曰“盼歸”。

由於有王月波這樣的高手護送在側,也因為江西已然在望,鏢隊的人精神都很鬆弛,心情也挺愉快。

大堂飯桌上,鞏大業問王月波:“王公子,就你所知,未來一兩日我們可會遇到什麼麻煩?這九宮山附近可有何結盟的敵對幫派?”

王月波隻吃了很少的東西,而且他滴酒未沾,仿佛心中有事——其實,無論有事無事,他一貫是滴酒不沾的。

“放心吧。”他回應鞏大業的話很簡單,又很讓人寬心,浮映在他眼角的笑意使鞏大業真的油然而生一種放心的溫暖。

鞏大業搓搓手,臉上洋溢著輕鬆和寬慰。眼前這個小夥子仿佛已成為他和他的隊伍的主心骨,以及最可信賴的朋友。

“老板,再給我拿一壺燕嶺春!”鞏大業豪邁地揮揮手。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善良的朋友坐在身邊,他顯得無所畏懼,意氣風發。

席間,王有為,八駿等人紛紛前來敬酒,卻都被王月波一一含笑推脫。他始終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未解之痛,難言之隱,又象是有什麼不祥的預感。

終於,他站起身來,向四麵團團拱手,帶著歉意道:“我身體有些不適,這便上去歇息,各位慢飲,王某先行別過了。”

眾人起身回禮。鞏大業道:“王公子神功蓋世,襟懷坦蕩,堪為我等楷模……”

他恭維的套話還沒講完,客棧外忽然衝入一人,跌跌撞撞,直奔王月波而來,口中大叫:“少爺!我可找到你了……”話音未落,被一條長凳絆倒,情狀頗為狼狽。

王月波悚然一驚,迎上前去將他扶起,錯愕道:“老柴,你怎麼到了這裏?!”

來人正是老柴,隻見他白發淩亂,滿麵征塵,神色憔悴,才一兩日不見,就仿佛又蒼老了許多。

見到王月波,兩行老淚慢慢順著他臉上的溝壑曲折地流下。在他的眼中,有幾分悲憤,有幾分疲憊,還有著莫大的恐懼……他抓住王月波的雙臂,不住顫抖,嘴唇哆嗦著,似乎有很多話要對少爺傾訴,又不知從何說起。

“老柴,別急,慢慢說,府上安好麼?”

老柴緩和了半天,才斷斷續續道:“少爺,府上遭難了……今天早上,共有二十幾人被人殺害……我立刻趕來找你,我離開時,又有幾人遇害,其中……其中包括老夫人……”嗓子哽住,一時說不出話來,腿一軟,跪伏於地。

老柴的話仿佛一顆炸雷在空中爆響,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

王月波沒有驚呼,也沒有流淚,他圓睜著雙眼,眼前卻已看不到任何東西,他頹然坐倒,臉上肌肉抽搐……

從早上以來的種種不安的心緒終於有了答案。

他的眼睛看不見,然而他的內心卻十分空明,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一件他起初覺得很荒誕的事——

“今夜子時玉墜橋,若不來,兩日內必滅滿門。”

一張紙條,一個可怕的神秘的人,一個並不是瘋子的陰毒的殺手……

他感到了一種後悔和歉疚,他深深地自責:為什麼那麼明顯的敵意,而我竟沒有把它當一回事……

他相信這樣的血案並非出自於三幫三門之手。他自認為了解他這六位兄弟的性格弱點,他們最多隻會在昏了頭時跟他王月波叫叫板,而他們絕對不敢對他做出如此惡毒之事。

那麼,會不會是他們請來的高手的“傑作”呢?王月波腦中浮現出昨夜琴魂與他撫琴的和諧情景……能請來琴魂,自然也能請來別人。

王月波極力回憶當時的情景——紙團扔進來以後,宋延年來了,然後,崔彪也來了……

啊,他們是想用這張紙條吸引我到玉墜橋,來個調虎離山,從而著力劫銀嗎?另外,他們還做了第二種準備,安排下琴魂在通往鹹寧的路上等我,防備我萬一不去玉墜橋……

一定是這樣的!除此之外,又能有何種解釋?想我王月波一貫仗義行俠,江湖上朋友眾多,口碑很好,且從未開罪過任何人,若非為了貪欲,如何會下此等狠手?

可是,他們完全可以做得更聰明些啊,如果他們隻是劫持了我的家人,並以此相挾,我又怎會力阻他們?

……

各種念頭在王月波腦中不停旋轉。

“各位,王某家中有事,恕不奉陪了,他日有緣,自當相見。預祝前程一帆風順,王某告辭!”即使是變故陡生,他仍強打精神,再次團團拱手。

跨上波波,王月波和老柴絕塵而去。

王家府第,深宅大院,在湘鄂地區,乃至全國範圍內,都堪稱富貴奢華。

府門前設立著一座大照壁,高丈二,寬九尺,青磚灰瓦,正中鑲嵌著一塊約二米長,四十公分寬的石雕,石雕上部是顆麒麟頭,下部是個蓮花寶座,中間刻著五個大字——“泰山石敢當”。

說到這“泰山石敢當”的來曆,民間傳說大多與薑太公封神有關:薑子牙在封神時忘記了自己的名姓,於是便自封為“泰山石敢當”……其他還有多種說法,但都是取其鎮宅辟邪之功用。

王府大院共12進,每個庭院不拘一格,園藝可謂巧奪天工。庭院裏恰到好處地點綴著假山花木,安排著亭台樓閣,池塘小橋……在園中遊賞,猶如在品詩賞畫。

王月波看到王府朱紅色大門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他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害怕。因為他不知道,在這段時間裏,家中是否又有新的血案發生,又有自己的親人遇難……

這一日兩夜來,他疲憊的神經始終在緊繃,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潰。在這種時刻,他真怕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幕血腥的場景。

他輕輕地試探著去推那兩扇熟悉的門,門是虛掩的,應手而開,發出一聲詭異的“呀”……

院內一片靜悄悄,仿佛一切還在沉睡,目力所及之處,亦是毫無異象。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老柴,老柴也正看著他,神情極為恐懼,悄悄地說:“屍身都已斂於內院……”

他小心地踏進院子,雖是自己的家,他的腳步卻多少有些猶豫,有些遲疑。

在第三進院子中,雲隙瀉下的冷淡月光下,他們看到一具屍體俯伏在地,手中還握著一隻已熄滅的燈籠。屍體穿著園丁的衣服,從他花白的頭發看來,這是園藝組的組長老劉。

在他背心有一處創口。血,還沒有流盡,顯然,他剛剛遇害不久。

王月波咬著下唇,一聲不吭,一步不停,徑直向內院走。他迫切地想回到母親的身邊,即使母親已不能說話,已不能慈愛地撫摩著他的頭發。

他希望父親此刻仍安然無恙。

他堅定地走向內院,竟似完全忽視了敵人可能就在近旁。

一路又有幾具新死的屍身,死態各異,血流如溪。

老柴緊跟著他,在這個絕望得令人窒息的夜裏,他不僅是他唯一的靠山,也是王家唯一的希望。

偌大一個黑黝黝的庭院,沒有一絲生機,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是大家都在沉睡?可是,在發生了如此的變故後,有誰還能安心地睡去?

也許隻有一種解釋……他不願去想。

夜風忽起,吹開了那一片剛剛才遮住月亮的陰雲,於是第十進院中驟然多了一層和諧的天光。

母親就在內院,而內院就在眼前,可是,王月波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老柴猝不及防,險些撞到他身上。

王月波一動不動凝望著什麼,怔怔出神,老柴不敢做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他在凝望著一座亭。亭中,有一個人。

庭院裏有很多人,不過,都是死人。而亭中的,卻是一個活人。他背對著他們,雙臂舉起,伸向夜空,仿佛向蒼天祈雨的樣子。

從王月波的眼中看去,冷月剛好懸浮在他兩臂之間的空中,就象是他托起了月亮。他穿著一身白袍,一動不動,靜如石雕,從而使得這個動感的姿態多少有些詭異,蹊蹺。

王月波與他對峙著,與他的背對峙著,他的眼中燃起了仇恨的火焰,他的瞳孔在暗夜裏悄悄地收縮……

許久,王月波率先打破死寂:“你是誰?”聲音淒冷而堅定。

尖銳嘶啞的笑聲,充滿得意,充滿開心,驚飛了遠近的鳥。笑聲過後,是淡淡的一句:“你終於來了。”

王月波:“那紙團是你扔的?”

白衣人:“不錯。”

王月波:“是他們請你來的?”

白衣人:“不對,我自己來的。”

王月波:“我與你素昧平生,你卻下此狠手,所為何來?”

白衣人:“隻為引你前來。”

王月波:“做什麼?”

白衣人:“殺了你。”

王月波笑了,笑聲中聽不到一絲開心:“閣下與我可有仇怨?”

白衣人:“沒有。”

王月波:“那因何要殺我?”

白衣人:“……你問的已太多!”

月光下,他緩緩轉過身來。麵如菜色,鷹鼻深目,正是白無極。

他利電般盯著王月波身後的老柴,怪聲道:“還有一個……”

王月波知他心意,道:“你等的是我,我已來了。”

白無極狂妄地道:“可惜你沒有依時而去玉墜橋,我說過滅你滿門,豈能留下一個?!”

白無極此言一出,悲憤溢滿王月波胸膛。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已盡皆不在了……

悲憤化作力量,在全身運轉,蔓延。他雙拳緊握,渾身的骨節不由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眼中已噴出火來。

白無極已如一隻凶猛的山雕般飛撲過來,掠過之處,園中花落枝斷,草葉翻飛。

他左手按向王月波頭頂。王月波微微矮身,同時抬手擋隔。白無極卻虛晃一招,右手徑直抓向老柴頭頂。

王月波對他這招聲東擊西似乎早有防備,飛快地攬起老柴,向側後方滑出幾步,白無極抓了個空。

異域人不等落地,一個鷂子翻身,追擊而至,還是抓向老柴頭頂。

王月波身形晃動,攬著老柴欲再行閃躲,卻不料白無極這一招又是虛晃,半空中雙掌齊出,向王月波當胸擊來。

王月波正分心於老柴,見他變招,霍然一驚,內力輕吐,先將老柴送出丈外,同時把心一橫,雙掌迎上,倉促中隻有硬接他這一招。

砰……一聲悶響,夜空中似有火星閃躍。兩人一觸即分,各自退在一邊。

王月波的臉色泛白,他畢竟有些準備不足。

他暗調內息,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與清醒,而不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眼前麵對的,也許是迄今為止我遇到的最厲害的敵手……

身後傳來老柴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悲傷——“少爺,我去了。為我報仇!為王家報仇!”

王月波正調內息,聞言大驚,欲搶上相救,已是不及。

砰……又是一聲悶響,老柴腦漿迸裂,倒在牆邊。

王月波隻感眼前金星亂冒,他的嘴唇顫抖,氣息已亂。

白無極尖利淒慘的笑聲再次撕碎了這個寒夜……

這是個星河輝煌,璀璨的夜,繁星累累,列宿森森,微雲暗渡,耿耿銀河高瀉。

在九宮山鎮正南的禿禿山口,一支特殊的隊伍即將由此入山。

禿禿山,之所以起這樣一個名字,不是說山上草木稀疏,而是因為沒有高大的植被,滿山生長的盡是不過兩米的矮樹.

鞏大業抑製不住迫切的心情,堅持要連夜過山。他對王月波的話已深信不疑,既然他說“放心吧”,那就是沒問題,既然沒問題,何不一鼓作氣翻過去?

他勸王有為:“翻過去就是你的江西,你難道不想看到江西的朝陽,冉冉升起?”

王有為的意思是在九宮山再調整一夜。所謂“調整”,其實就是找個小妓院好好爽一把——一連多日曉行夜宿,未曾犒勞自己,他的欲求在今晚恰到巔峰,已高於一切。他現在的標準已不高,隻要有眼兒基本就成……鞏大業偏偏在這種要命的時刻犯硌硬,王有為心中不忿:這個人,真不招人待見!以後打死不跟他共事了……

鞏大業率隊趾高氣揚開進了禿禿山。

開闊的山路,幾乎如官道一般坦蕩,彎道和緩,盤峰而上。道旁盡是叫不出名的矮樹和茂密的雜草叢。

不知不覺間,隊伍上行了海拔八九十米,已至禿禿山的頂點。

居然還有這樣慈善的山!鞏大業在馬上撚著胡須,眯起眼睛,他感到很愜意:走過這座山,便是一馬平川,便可以放心地打馬揚鞭了……那時,我一定得找個雞雛補補身子!

就在這時,他隱約看見前麵有火光在跳躍。幾乎是同時,點蒼駒陸鳴在身後叫道:“後麵有追兵!”

扯點遠的,如果燒開一鍋水,然後向鍋裏扔進一隻蛤蟆,那麼蛤蟆產生條件反射,十之八九將觸電般躍出沸水,成功逃生。但是,如果事先把蛤蟆放進一鍋涼水裏,然後在鍋下生火開始加熱,那麼到最後這隻蛤蟆百分之百將會煮死於鍋中——因為在水溫一點一點上升時,它不會產生不舒服的感覺,便不會躍出,而當它感覺到水熱時,已沒有力氣躍出了。

鞏大業,此時就象那隻即將煮死的蛤蟆——當他意識到自己腹背受敵時,已為時晚矣。

行至一片相對空曠的山間平地,前麵後麵的人馬迅速擠壓上來,隻是一轉眼的工夫,鏢隊便被團團圍住。

人人手持火把,興奮地大叫著,在鞏大業等人麵前示威般穿梭遊走。一人跨馬持刀,攔在鞏大業身前,正是宋延年。

他手挺一把鎦金鞘柄的鬼頭大刀,當然,不是被王月波捏斷的那一把。

閃爍的火光中,宋延年的笑意顯得有些猙獰:“軍爺,我們又見麵了!”

中原八駿已呈扇形環顧在鞏大業左右,兵刃齊齊出鞘。

在他們身後,傳來崔彪陰鬱的聲音:“別做無謂的抵抗了,我們的人數幾十倍於你們!”

劉石臨在外圍對齊賀低聲道:“王月波呢?怎麼找不到他?”

齊賀左顧右盼,道:“別掉以輕心,著了他的道兒,他可狡猾得很……”

砍柴幫幫主司馬穹揚起手中鋒利的雙斧,在空中劃出兩道銀光,氣勢洶洶道:“怕他何來?我們這麼多人,他縱有三頭六臂今夜也絕難生還!”

他沒有吹牛,此番三幫三門調集了幾乎全部精英圍剿禿禿山,從數量和質量上都足以顯示出他們誌在必得的決心。

王有為神情狼狽,伏身馬鞍,兩腿不住顫抖。

鞏大業長刀在手,向天一指:“兄弟們,誓死捍衛鏢銀!”

八駿應聲而動,雌雄雙刀齊聲出鞘,瞬時間站成一個奇怪的陣勢。

宋延年鬼頭刀揮出,大喝一聲:“殺!”縱馬撲向鞏大業。玉泉幫幫眾依令而行,紛紛向八駿掩殺過去。

騎兵戰,鞏大業倒不含糊,他原本就是馬上功夫了得。中原武林有一句話:“馬上龍,地上蟲,射殺他的馬,黔驢技已窮。”說的便是鞏大業。

他的刀,隻有在馬背上才是刀,在別的地方就是蒙人的幌子,就是生鐵片子。在馬上,他的刀法精湛,虎虎生風,在別的地方,他刀法的精妙變化便使不出來,便隻會舉著刀胡掄。

這的確是個奇怪的現象,有點象段譽的“六脈神劍”,隻有逼急了才使得出來——也許跟心理素質有關吧。

宋延年隻忌王月波一人,對鞏大業絲毫沒有放在眼裏,鬼頭刀兜頭劈下,勁風貫耳,滿以為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去。

孰料鞏大業隻輕巧地一矮身就躲過刀鋒,同時長刀疾掃宋延年腰際。

宋延年一驚,向後急縮,堪堪避過這一掃之勢,但腹部衣襟已被長刀劃破,露出肚皮。

這一下讓宋延年大為驚駭,當下凝神貫注,再也不敢小覷對手。

中原八駿此時已擺出他們成名的陣法——星辰十六。

八人依四季星空諸多星座星球分布的位置而不停地變換站位,每人的雙刀在每個位置上都隻攻出一次,然後迅速換到另一個星位發起攻擊。由於搏狼駒趙引在金麒麟一戰中失了左臂,故八人隻有十五刀,這稍稍影響了此陣的戰鬥力,但此陣仍是威力十足。

玉泉幫人不識此陣,隻感覺到處都是刀光,轉瞬間死傷多人。

王有為被夾在陣中,不住移動,隻見身周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早已嚇得麵如死灰,不敢抬頭.

司馬穹在外圍看得真切,利斧一振,喝聲:“上!”率砍柴幫人衝入戰陣。

這邊廂宋延年已是幾番險象環生。他倒是想提起百分百的精神與鞏大業一戰,無奈開始就差了一口氣,現在已不是想緊就能緊得起來。

終於,鞏大業賣個破綻,一刀砍下時故意招數用老,將身背完全暴露在宋延年刀下。宋延年大喜,引刀欲劈的當口,鞏大業卻順勢用刀柄回撞,重重擊在宋延年小腹。宋延年悶哼一聲,掉下馬來。鞏大業手起刀落,眼見宋延年在劫難逃。

一人手中扣了枚暗器,始終在伺機而動,正是崔彪。他全程目睹了鞏宋之戰,此刻見宋延年命懸一線,他的手微微一顫……卻最終沒有發出那枚救命的暗器。

噗的一聲,長刀已將宋延年人頭斬落,腥臭的熱血噴湧而出。

幫主被殺,玉泉幫頓時大亂。

崔彪陰沉的臉上浮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嘴裏卻在驚惶地大叫:“宋幫主!宋幫主!你死得好慘!”

轉眼間,劉石臨和遁甲門掌門冷飛已並騎搶上,雙戰鞏大業。

前麵說過,鞏大業的心理素質不行,他對於親手殺了宋延年似乎很不適應,甚至不敢相信這個美好的現實,所以當劉石臨和冷飛挺刃殺來時,他在一瞬間腦中竟一片空白,大張了嘴,不知所措。

司馬穹與齊賀正率部鏖戰八駿的“星辰十六陣”。

由於此陣完全遵從星座中的星球分布,所以有時個別位置難免顯得站位不合理,看似露出了些許破綻,但這個破綻很快會被其他位置的人換位彌補,並迅速封住敵人退路,使得敵人想要對這個破綻趁虛而入時驟然無所適從,從而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點蒼駒陸鳴不住地發著號令——

“秋南魚……換天琴!春仙王……換禦夫!換巨蛇頭尾!換船帆!夏蠍虎……換仙後!換小熊!換春雙子!再換夏摩羯!冬鹿豹……換獵犬+小獅+六分儀……”

如此的號令讓不懂得星座學的人聽上去絕對是一頭霧水,即便你深諳星空圖,在這麼倉促迅捷的變化中也頓感無所適從。

中原八駿閃電般旋轉,進退,互補,出招,雖敵眾我寡,卻所向披靡,真個是攔我者死,逆我者亡……僅隻片刻,砍柴幫與浩龍幫的人就已死傷大半,齊賀也被砍傷,退在一旁。

崔彪一直按兵不動,繼續麵色陰沉地注視著戰局,似乎在等一個最為恰當的時機。

司馬穹見形勢不妙,於是拋棄了常規打法,雙斧直上直下,大開大闔,勢如瘋虎般劈擊,見刀也不躲,而是硬削硬撞,已完全是魚死網破的強悍打法。

他的臂力本就驚人,再加上雙斧的鋒利,這樣一來,真的奏效。在八駿稍一遲疑的當口,他的利斧已削斷了遊魂駒謝嵐的右手刀。

司馬穹不禁大喜……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眼前一花,感覺似乎有火光一閃,同時聽到砰的一聲,緊接著雙眼劇痛,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臉上一陣劇烈的灼痛襲來,還有熱熱的液體流下,他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是血!

悲憤,絕望的嘶吼,在禿禿山上響徹……司馬穹雙目已盲,雙斧愈加瘋狂地大砍大殺,毫無目的地橫衝直撞,一時間逼退了星辰十六陣,甚至砍死了幾個本幫幫眾。

他喉嚨裏發出被困的野獸般聲嘶力竭但又含混不清的聲音:“卑鄙的小人!竟用暗器傷人!算什麼英雄!有種的站出來跟你爺爺單挑!”

眾人見他滿臉是血,言語癲狂,形狀可怖,都不禁被他震懾。

隻有中原八駿和鞏大業明白這其中的奧妙緣由,那便是,刀中的機關。

他們的刀中,都有這個機關,也可說是最後的救命稻草。這個機關,隻有在自己的刀被敵人削斷時才可發揮效用。

他們的刀身之內,都有一段中空地帶,裏麵填滿了硝,磺等物,當刀被削斷的瞬間,按動刀柄上的引燃裝置,就會有火球從斷口處噴射而出,令人猝不及防。

而且刀被削斷的瞬間,也正是敵人最為得意,防範最為疏忽的時刻,所以更是萬難躲避。

齊賀捂著受傷的手臂,對崔彪叫道:“你幹嗎呢!快來援手啊!”

崔彪說了句隻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話:“救了你,來跟我分銀子麼……”

劉石臨,冷飛雙戰鞏大業,呈夾擊之勢。饒是鞏大業馬上功夫了得,也漸感力不從心,左支右拙,已顯敗象。

趁司馬穹發飆,眾人一愣的當口,鞏大業虛晃一刀,策馬向敵勢較弱的一方便跑。

有幫眾在前攔阻,鞏大業長刀帶風,如虎入狼群,砍瓜切菜般殺出一條血路。

見他跑了,劉石臨,冷飛縱馬便追。

鞏大業這匹漆黑的健馬速度奇快,腳力甚佳,眼見與追兵的距離越拉越大。劉冷二人最終目的隻在庫銀,倒並不想全力追趕,劉石臨右手一揚,暗器出手,一道白光疾打鞏大業後心。

鞏大業似乎早在防範,但見他伏身馬背,避過暗器,回過頭來,手中已多了一張硬弓。說時遲那時快,他搭弓射箭,隻聽嗖嗖兩聲,兩支羽箭電光石火般激射而至,頃刻,已到二人眼前。

劉石臨慣使暗器,反應還算機敏,旋身躲過。冷飛便沒那麼好的運氣,被羽箭貫穿咽喉,栽下馬來。

鞏大業更不停手,同時發出三箭,一射眉心,二射咽喉,三射胸口,直取劉石臨。

前文說過,鞏大業最擅長的功夫就是騎射,他正是憑這項功夫得到“武狀元”的稱號,騎射之術可稱天下第一。而這招同時發出三箭的“梅花三弄”,更是他的成名絕技!必殺之技!

劉石臨見狀怎不驚駭?!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這人是誰?原以為隻是個平庸鼠輩,卻如此厲害!可歎我隻圖安伏於這鄂南彈丸之地,不問江湖之事,不識天下英雄,到頭來竟不知死在誰的手裏……

我死不打緊,隻苦了我那白發親娘和三妻四妾,還有我那十二個女兒……還有,我那滿門的弟子……還有什麼?啊對,還有就在眼皮底下的十萬兩銀子,我,我不能死!宋延年已死,冷飛已死,司馬穹瞎了,齊賀也傷了,我如果死了,將失去多好的機會!對,我不能就這麼死去!

想到這裏,身形向後急仰,使出一式堪比教科書的超級“鐵板橋”。為什麼說是超級鐵板橋呢?那是因為馬上顛簸,他仰身又急,結果直接從馬背平拍下來,一聲悶響,後心著地。

這真是個尋遍教科書也沒有的動作……有銀子的力量支撐著,劉石臨雖躲過了鞏大業的梅花三弄,不過還是一口鮮血嘔出。

那邊廂八駿雖隻剩下十四把刀,在陸鳴的號令下,仍將這星辰陣法演繹得淋漓盡致。

眼下,除了崔彪的血鷹門毫發無損外,餘下三幫兩門均遭不同程度的打擊,其中尤以玉泉幫,砍柴幫及遁甲門為甚。

鞏大業連殺首領,中原八駿威風八麵,種種跡象都對劫銀不利……崔彪依然麵色陰沉,他在反複思量著各種可能性,他不敢保證此時衝上去就會討得便宜,他又實在不甘心就這樣離去。

況且,還不知王月波會不會現身……

劉石臨站起身來,就看見鞏大業殺紅了眼的眼,和他淌著鮮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