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衝關邪煞突襲駕,夤夜紫雷複擊椽(2 / 3)

印暄平日裏對這些鬼怪之事抱著一分信、九分疑的態度。皇家寺廟與道觀依照慣例養著不少高僧真人,但那是舉行祭天、祈雨等儀式時裝點門麵用的,對於百姓們傳得玄乎其玄的呼風喚雨、真君顯靈之類的法術把戲,他向來嗤之以鼻。

可如今異物擺在眼前,饒是他心性再堅定,也不免又信了兩分。

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印暄屏住呼吸,用劍尖挑起那截殘肢,對著燈光仔細查看。

一道閃電將室內映得明晰如晝,姚應泉正抬頭注意著皇帝的舉動,瞳孔乍然緊縮,失聲道:“那手——”動了一動!

後半句話尚在喉中,驟變已生於肘腋,那隻斷手五指一勾,竟如同活了一般朝印暄淩空抓來!

印暄大驚之下,本能地以袖劍相格,精鐵劍身與利爪擦出一串火花,發出金戈敲擊之聲。

“皇上小心!”姚應泉從地上彈起,瞬間運全身力道於右臂,一掌朝那隻斷手拍去。他出身少林俗家,一身精湛的外家功夫在禦前侍衛中可算數一數二,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足以開碑裂石,卻不想那隻斷手被勁風擊飛出去後,半空翻了一圈,竟毫發無傷,又朝印暄心口撲去。

姚應泉進禦書房時,所佩兵器已除,情急之下以身擋在印暄前,連聲高喊:“護駕!護駕!”

守在門外的侍衛反應極快,聞聲破門而入,卻仍不及那隻斷手鬼魅之速。

眼見利爪即將破胸,姚應泉明知此等邪煞不可沾身,卻不得不豁出去,使出小擒拿手去接。

正在危急關頭,幾點赤光從大敞的門外飛入,盡數打在斷手之上,奪奪有聲。

那隻斷手如遭重創,猛地蜷縮成團,從半空中跌落,被擊中的地方仿佛被烙鐵灼燙一般,騰起縷縷白煙。

一道青影從人群頭頂掠進,侍衛們但聞風聲過耳,書房中央忽地多了個青衣道人。這道人容貌秀雅,乍看之下仿佛年三四十許,複看又覺隻有二三十許,再多看幾眼,便給人林下清風之感,全然看不出年紀了。

道人左手掐劍訣,在虛空中一點,方才的星點赤光從斷手上躍起,卻原來是七枚蘸了朱砂的銅錢。

銅錢性剛,五行屬金,其外圓為天、內方為地、中鏨帝號,天地人三才具備,本就有極強的化煞能力,更兼輾轉萬人之手、蘊足人間陽氣,隻需稍加點化便可克陰穢之物。

七枚銅錢懸浮在半空,排成了小七星定煞陣,將尚在地麵抽搐爬行的斷手罩在陣中。

道人從袖中抽出一柄木劍與一張黃符,將符紙紮於劍尖,口誦道訣:“吾奉北帝,立斬不祥,有邪必破,有怪必摧。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敕令一出,黃符蓬然自燃,攜木劍飛出,將那隻猙獰斷爪死死釘住,眨眼間燒成一撮焦灰。

道人上前拔了木劍,見劍身上隱隱綻出黑色裂紋,搖頭輕歎:“好厲害的屍氣,桃木之精也禁它不住。”說著攝起焦灰裝回鐵盒中,用紅繩交叉捆好,收入袖中。一氣嗬成之後,方才朝印暄稽首,從容不迫地道:“玄魚觀微一叩見吾皇。貧道今夜於觀中偶占六壬,見官鬼旺相,有陰邪犯帝星,情急之下未待通傳,便以遁法入宮,望皇上恕貧道不請自來之罪。”

玄魚觀為皇家道觀,位於京城東南麵十裏外的界山山麓,以祈福問卜十分靈驗而聲名遐邇。這名叫微一的道士,受先帝禦賜主持玄魚觀,除了參與皇家祭祀大典,平日也常應召來為宮中貴人禳禱驅邪。

印暄新登基兩年,年方二十二,胸中卻練就一個內斂深沉、處變不驚的好城府,麵上早已看不出方才變故的痕跡,背著手泰然道:“道長神通廣大,救駕及時,有功無罪。不知這陰邪,究竟何物?”

“是一隻僵屍爪。從其散發出的血煞刀兵之氣看,並非普通僵屍,而是戰死疆場的兵士,被人以煉屍之術炮製,將一口衝天怨氣封於七竅天靈內,再以傀儡術驅役。這種僵屍能力更強,凶性也更大,所到之處屍毒遍野、生靈塗炭。”微一神情凝重地問:“皇上,敢問這隻斷爪從何而來?貧道雖是出家避俗之人,但修持的是上清北極天心正法,當以鎮妖伏魔為己任,不能留此等凶邪禍害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