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今天是什麼日子?”他猛抓住身邊一個馬賊頭子問。
“今天是發財的日子!哈哈哈!”薛亢笑得滿臉是牙,“一萬兩黃金啊,比起來這商隊的幾車錢貨算個屁!”
邢厲天一巴掌扇在他後頸上,“我是問日幹支!”
“哦,”薛亢摸著腦勺,“是庚寅日吧。”
“白山紅道,日在庚寅,十死一生,天命歸臨……”邢厲天喃喃念道。
“什麼白山、天命的,大哥你這是在說什麼順口溜?”薛亢好奇問。
邢厲天沒有搭理他,隻是抬頭眺了眺積雪群山,又看了看腳下被屠戮後的鮮血染紅的道路,從目中逐漸放出熱光,陡然放聲大笑起來,“我參透了,我參透了!”
眾匪莫名其妙地看他,心道莫不是今日的羊太肥,大哥高興得過了頭,有點瘋魔了?卻見邢厲天伸手將那價值萬金的公子哥點暈了,拽到自己馬背上,揚鞭驅馳而去,留下一句:“我先回寨,這裏就交給你們收拾了!”
薛亢捅了捅樂鍾天:“二哥,大哥這是怎麼了?”
“我哪知道,”樂鍾天一臉淫笑,擠眉弄眼道:“或許是憋久了。”
薛亢愕然,“這是怎麼說的……沒見大哥有這嗜好啊!”
“你見過比那公子哥還漂亮的女人沒有?”樂鍾天問。
薛亢想了想,搖頭:“沒有。”
“大哥也沒有。”
兩人麵麵相覷一下,別過頭各自朝車上的錢物奔去了。
左景年一氣奔出數裏,勒馬駐足,望著白茫茫一片山林,五內翻湧,張嘴竟吐出一口血來。他知道這是憂火焚心,以至於傷到經絡肺腑,卻渾不在意,隻想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他們出燕來鎮時,皇上也動身前往昶州城,此時應該正在路上。若先去尋找皇上稟報此事,再回轉卉陽舉兵,恐要耽擱不少時間;若直接去卉陽,以郎將腰牌調動麾下紫衣衛,又怕人數太少,不足以襲寨救人。如此兩廂皆不妥當,實在是棘手。
公子在雪地上所留的四個字,又是何意?是在暗示他,接來下所要采取的行動嗎?
“王不留行,王不留行……”他在馬上皺眉低喃,“王”指的是公子嗎,那“不留行”又是何意?不可留下行蹤,也就是說此事不能讓眾人知道?還是此地不可留,叫他速去搬救兵?“王不留行,究竟是何意……”
“是一味草藥。”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左景年從沉思中驚醒,見丈遠之處站著個身背枯柴的白發老叟,布衣葛巾,看起來像是山中樵夫。
“老伯,你說什麼?”左景年下馬問。
老叟托了托背上柴禾,打量著他的衣著坐騎,神情不安地道:“老漢聽見公子一直念叨著王不留行這四字,忍不住一時多嘴……”
“不,我並無責怪之意,請問你剛才說什麼,草藥?”
老叟見他態度溫和,便接著道:“王不留行就是禁宮花,又叫金盞銀台,幹燥的種子可以入藥,是一味很普通的藥材。老漢因為砍柴時也兼采點草藥,所以略知一二。”
“普通藥材?”左景年沉吟片刻,忽然靈台乍明,急急問道:“老伯,離這兒最近又有藥鋪的村鎮是哪個?”
“我想想……是青田鎮。”
“肯定嗎?”
“當然,老漢我在這一帶住了快五十年,附近的村鎮都熟。”
左景年抱拳道:“多謝指點。”說著從腰間摸出幾塊碎銀塞給他,“這是一點謝意。”
老叟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錦衣公子揚鞭催馬而去。低頭看看掌中,他有些眩暈:這麼多銀子,至少有十幾兩吧,足夠他和老伴一年的家用了!
“仙君真靈驗哪,”他喃喃道,“求財就來財了……啊,趕緊回家叫老婆子同去還願!”他將背上小捆枯柴用力一托,匆匆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