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腦子進水是凡人
第2章：腦子進水是凡人
“女兒要下山！”她沒說“下凡”，怕嚇著他。
“你不是天天在山上山下跑，”老爸學著女兒的口氣道，“你還說什麼‘女兒要下山’？”
“不是那個下山。”
“還有什麼下山？”
“就是那個，那個......到凡間去。”鬼姐啷嘀當，到了關鍵時候不說不行了。
“啊！你要下凡？”
“是啊，我跟瑤姬姐姐商量好了。她會幫我--”鬼精靈的嬌娃糊弄父親，“到凡間食食人間煙火，有味我就多呆些日子，沒味就馬上回來侍候老爸。”
“老爸還沒老，不要你侍候。要去你就去吧，”說到這裏，山神爺又操心地道，“到了凡間，人家問你叫什麼名字，你怎樣跟人家說？”
“我的腰鬼細鬼細，就叫細腰女。”
“姓什麼？總得有個名字啊。”
“還要姓，還要名字？”
“你出生在夔巫之地，就姓夔，腰細如柳，就叫夔柳吧！”山神爺突然哈哈喧天，震得滿山飛砂走石。
“好，好！夔柳！細腰夔柳。就這麼定了，鬼老爸爸再見--”她抬腳就往洞外奔去。
山神爺追了出來，又一把攥住女兒的手叮囑：“你是大山的女兒，不管在那兒老爸都能幫你。可是你若走出大山，就成無根之木，老爸幫不了啦！”
“老爸忘了我有九條命？不怕--”
“你呀，太莽撞了！”山神爺從袍子裏掏出一根金鏈吊著的小銅鏡，愛不釋手地交給女兒說，“這是仙界的赤腳大仙送給你老爸的一件寶物，名叫天靈鏡。”
“天靈鏡？有什麼用嗎？”
“人間險惡啊！”老爸鈞鈞叮囑，“你在人間若遇到大災大難，天靈鏡能保護你的靈魂精魄，你就死不了。死了也能活過來，直至用完你的第九條命，你就趕快回到老爸的身邊來。如果有人欺負你，你把天靈鏡對那人一照，再念幾句咒語，就知道那人的前世今生，攝走他的魂。”
“唔，太好了。”山鬼細腰又笑又拍巴掌，忽地又急急地問，“老爸，咒語怎麼念？”
“你就念：天靈靈，地靈靈，啊嘛吧唧哄。”
“天靈靈，地靈靈，啊嘛吧唧哄，我記得了。”山鬼細腰一邊念，一邊把鏈子掛在脖子上，將茶杯大的天靈鏡貼在胸口上，抱著老爸的大胡子親了親說：
“老爸，女兒去了！”
說著，急風挾火地朝下界奔去。
山鬼細腰稟陰陽之氣，天地精靈。她本來就長得跟瑤姬一樣漂亮：瓜子臉，柳葉眉，黑寶石大眼睛，朱砂染過的杏唇，還有量米筒一樣細細的好腰身。她頑皮任性，一會兒如飛鳥舒展放縱，霎那間又含情脈脈，溫柔多情，歡樂，哀歎和薄怒在轉瞬之間。
最美的其實是她的心靈，她在姑瑤山吃過帝女死後化變成的瑤草。這種葉片重迭，開著黃燦燦花朵兒，果實象菟絲的瑤草，吃了能媚人，也就是為男人所愛，所以又叫“荒夫草”。她知道要在凡間找到可心可意的郎君，除了得象瑤姬姐說的打起燈籠找，還要自己有好心腸。她並不性急，凡人一晃長到十歲，她才長一歲，有的是時間。什麼人生苦短，少男少女轉眼白頭翁，對她毫無威協。她在巫山十二峰跟小野獸們玩兒，對它們說：
“腦子開了竅，成仙；腦子上了油，是神；腦子進了水，是人。你們呢，是腦子灌了漿糊。”
小野獸們聽了不生氣，倒是嗚哇嗚哇大笑。山鬼細腰是山神之女，屬於神族，腦子上過油，當然好使。一隻小鬆鼠在她頭頂噗地飛了過去，說：
“你是山神之女，可以在集仙峰上過神仙一般的快活日子，怎麼要到下界來與我們為伍？”
她指著在水麵上飛翱的白鶴說：
“你看那鶴潔白如玉，天上哪有？我要像它一樣，到處飛，到處走，看看下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一頭奔來的斑豹勸導說：
“人間苦海無邊，你是金枝玉葉，千萬去不得！”
山鬼細腰越發覺得稀奇，就幹脆騎到豹子背上，拍拍豹兄弟的腦袋，嘻嘻一笑說：
“勞駕，你帶我到山下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