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殿上秦素語倒顯得不驕不躁,“臣女秦氏請太後安,皇上安。”
殿上的太後似乎也注意到了戶部尚書之女幾字,微微轉側,朝宣和帝耳語了幾句。
宣和帝遲疑少頃:“秦氏留用。”
站在旁側的內監蘸了蘸墨,在名冊上勾勒一筆。
“正九品太醫院吏目之女,白氏凝煙,年十五。”
白凝煙自然不敢懈怠,邁步上前:“小女白氏恭請太後福安,恭請皇上聖安。”
糟了。
才剛抬腳一步,腰間的香囊便頃刻墜下,一聲悶響。
她咬咬下唇,這香囊可是萬萬不能丟失的——一時間猶豫著該不該撿起,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沒有動靜。
宣和帝麵色不改:“水綠的蕙蘭,還從未見過。”
太後吩咐立著的侍婢將香囊拾起,拿在掌中細細端詳:“是你做的?手藝倒還不錯。”
白凝煙心下又犯了迷糊,誰想皇上太後竟然同時發話!又理了理頭腦才答道:“小女謝太後誇獎,不過是平日無聊,兒女打發時光的玩物罷了,不值一提。豫章黃先生曾道,一幹一華而香有餘者蘭,一幹五七華而香不足者蕙,蕙之雅,比不上蘭之傲,但小女一向偏愛蕙之心性。水本是澄澈,湖中眾數水滴才得以聚成水綠,也是應了大家之雅。”
“像是個有才學的,”太後又道,“可有其他才藝?”
“別人常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女隻覺守著本分便是,”白凝煙道,“恐怕要讓眾位失望了。”
“實在之人。”宣和帝沉聲靜道,“母後以為如何?”
“女紅之雋秀,長相也是清秀。”太後道,“皇帝看著辦就好。”
“下去吧。”皇帝聲線中分明透出一抹溫和。
白凝煙蓮步輕移,默然退後,隨著一隊人出了宣和殿。
“怎樣?”阮若南早就在殿外等著白凝煙。
“不知道啊……”白凝煙隻得含糊應答,“我隻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罷了。”
“白姑娘看起來深得太後喜愛,似乎皇上也覺著不錯,”同組的一位秀女接下話茬,“還誇了‘實在’呢。”
那位秀女聲音著實不小,一大堆人聞言忙圍了過來:
“白姑娘日後若是騰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姐妹!”
“若是去了白姑娘宮中,還希望白姑娘多多照拂才是。”
阮若南柳眉稍彎,淺笑:“看樣子你挺引人注目的。”
白凝煙噗嗤一笑:“那是當然,大家都是好姐妹。”又轉身朝著阮若南打笑道,“阮姐姐幾時才能不取笑煙兒。”
所有秀女麵聖完畢,已是午時四刻,在姑姑的引導下依次列成隊伍整齊有序地返回儲秀宮。
午膳後,才休息了片刻,旨意便到了儲秀宮,宮中眾人紛紛出了屋房,一齊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河泊所所官之女阮氏若南,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著即冊封為從五品良娣,賜居清晏宮怡蘭軒,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陽縣令之女楚氏惜惜,知書識理,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壺儀,軌度端和,敦睦嘉仁。著即冊封為從六品才人,賜號晴,賜居緲雲宮竹筠樓,欽此。”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戶部尚書之女秦氏素語,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幽靜,淑慎性成,柔嘉維則,深慰朕心。著即冊封為從五品小儀,賜居景陽宮枕霞閣,欽此。”
宣讀旨意的內監合上最後一道聖旨,眼看著道道聖旨已經分發完畢,白凝煙愈發感到奇怪。
緊接而來的,是一位前來宣讀宮所分配的姑姑。
“未入選的秀女兒莫要喪氣,好好伺候著主子,做好本分才是。現在請眾位仔細聽好分配的主子——白凝煙,景陽宮枕霞閣,主子小儀秦氏。”
【溫馨注釋】
[日禺]即巳時,隅中,又名日禺等:臨近中午的時候稱為隅中。(北京時間09 時至11時)
[午時]日中,又名日正、中午等:(北京時間11時至13時)
[四刻]一刻相當於十五分鍾,午時四刻即中午12:0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