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煙隻感覺大腦中嗡的一聲瞬間炸開,麵前那人怎麼瞧著都不真切,白凝煙有種錯覺,自己依舊在夢中,眼前的景象都是腦海中的幻覺。
不過既然是錯覺,那就說明一定是現實。
“爹爹。”白凝煙的聲音沒有蘊含太多情感,“你終於願意來看煙兒了。”
“老臣參見蕙小主。”白淵重複了一遍。
“女兒日日夜夜想著念著,爹爹你……終於來了啊。”白凝煙有些為難,久別重逢,就如上次見阮若南一般,開了口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快起來。”
“……。”白淵緩緩立起身子,背部弓著,頭垂的極低極低,依舊沉寂著。
莫長黎冷眼掃了一遍躬身之人,複又猶豫地打量一番白凝煙,清了清嗓子,“咳。”
話說,父女相見,總不好有個“外人”不是?——莫長黎用眼神示意道。
白凝煙的目光在莫長黎與白淵二人之間遊走,不知此時究竟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誰身上,聽到莫長黎這樣一聲咳嗽,立馬會了意,繼而意料之中,莫長黎起身離開醉雲苑內殿,輕手將門簾放下。
“皇上對你很好。”白淵的目光停留在莫長黎出去的地方,很久才轉過頭,和和藹藹地朝白凝煙道,“隻是……爹怕煙兒,因此而落入你娘所說的那般境遇。”
“我不怕。”
白淵被白凝煙的語氣驚得一怔,打從她出生就從沒看見過女兒這般強硬,除了……長兄白沉歌離世之時。
“煙兒小時,爹爹常常道,煙兒將來是要嫁個好郎君的,那郎君,必須要對煙兒好。對不對?”
白淵愣愣地點了點頭。
“煙兒如今,隻想對郎君好。”
白淵皺眉,“凝煙可想過,你那夫君,豈是尋常婦人待夫君那般能夠用的?”
“煙兒隻待他如夫君。”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把白淵想說的幾句話生生憋了回去。
莫長黎在簾外抿了抿茶,努力聽著屋內二人對話。無奈紗幔足夠嚴實……不過,還是能略聽得幾個字。
“煙兒隻待……如夫君。”
莫長黎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一抹疑慮又上心頭。
“不要走……今日又見你……可莫要丟下煙兒一人!”他想起初寢那晚的話。
究竟是誰?
紗幔內。
“煙兒,日後要好生照顧自己,切莫讓人抓了把柄。你啊,從小身子就虛,特別是檀香一類的千萬不要觸碰。”
白凝煙看著異常溫和的爹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他在托孤似的。
“爹爹,老實告訴煙兒,發生什麼了?”
“多日不見,難道還不讓爹爹說些暖人心的話兒了?”白淵聲調提高,笑道。
白凝煙隨即靜默,說實話,這樣的爹爹,著實不大習慣。
“爹爹先回了,煙兒——一定保重!”白淵重新退到塌下,恭恭敬敬作了一個大禮。
白凝煙此時竟慌亂起來,“爹爹,這樣大的禮……以後還是不要作了吧!”
“好,不作……不作……煙兒說不作,就不作。”
看著白淵逐漸遠去的背影,白凝煙的心裏一團亂麻。
是應該苦,還是應該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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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黎在簾外等得早已迫不及待,見白淵出來立馬衝進內殿,見到白凝煙怪怪的臉色,心下莫名的一驚,定了定神,“煙兒——也準備開染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