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我回到皇城,城中的子民都跑到了街頭歡舞,迎接凱旋的軍團。可我一點也沒有成就感,反而有種莫大的失落。
歡笑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每天坐在寶座上,我漫不經心地聽著大臣在下麵奏陳各種議案。但總覺我已心去聽他們說些什麼。
我會夢到秋藤躺在我的懷中,一身是血,她的神色滿是怨恨。
“她死了,你會難過的。”藍語焉的話將我從夢中驚醒。我坐起身,看著尚未天亮的窗台,莫名悵惆。
藍語焉要是死了,我也會痛苦,那天我如是想。現在我越來越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
龍鳳之戰,我們以險弱的優勢打敗了,其實也多虧了蕭讓,在最後關頭,他用殘存的意識,讓槍頭刺傷了自己的眼睛。龍王由此沒落,我因為那最後一次衝擊,而一度昏迷不醒。
龍王的身體在失去了眼睛後,再度石化。它被封印在了夏之山穀的深處,重兵把守著。至於蕭讓本人,沒有人在戰場上找到他,他去了哪裏,已不再重要。
那顆重新變成禦龍珠的龍眼,成了我頭頂上的皇冠的飾品,我皇城的帝王將世世代代保存著它。
此後一年,我以冷希帝的身份拜訪巡遊整個皇城的疆域,在鎮南營見了正主持重修兵營的尹尚,他雖然隻有一條手臂,但依然沒有改變他的行事做風。 我取道矮人丘陵,在那裏找到了已成為一個男孩母親的九陽,她正在院子裏清洗剛換下來的嬰兒衣物。
我們也沒有說什麼話,最多的隻是一起看著孩子。臨走前,我還是對她說:“皇城的宅院,還空著。”
她笑了笑,搖頭道,“那裏不適合我們母子。”
最後一站,我來到了夏之山穀。一切都還是老樣子,隻是少了很多熟悉的麵孔。
我見到了一直在那裏療養的希霞,她見了我,很恭敬地向我行禮,我想她一定早已放棄了在往生走廊看到的幻象。
我找到了大長老,提出要去往生走廊看看。他們很意外,但學是欣然同意了。
我帶上了希霞,一同進到了裏麵,沿當年走過路,我在另一側出口停了下來。
“你看到了什麼?”我問希霞。
她搖搖頭,“命運是可以被改變了,我什麼也沒有看到。”停頓了一下,她又問我,“你呢,你看到了什麼?”她在等我回答,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又加了一句,“王。”
“如你所說的,命運是可以被改變的。”我拉過她的手,帶她來到了生命之穀入口。
“她在等我。”我看著山穀深處,對她說。
“王,可你不能這樣就走了。”
“我知道,”我閉上眼,回想著當初藍語焉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叫我冷希吧,很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這個,王,我,”希霞不敢。
“我是王,我所說的話,就是聖旨,你敢不從嗎?”我故意嚇她。
“不敢,王,”她要跪下。
我順手將她攬入懷中:“跟我回皇城。”
她眨著眼睛,看著我。
“我需要一個皇後,一個能繼承我皇位的孩子。”
希霞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將頭貼在我的身上,用流下的淚水溫暖著我的胸口。
“等我呀,語焉。”我看了生命之穀最後一眼,帶著希霞回到了皇城。
我想我應該學著如何去成為一個像父皇的國王。
在接下來的生命歲月裏,我用最盛大的慶典來迎接複國的矮人族使團;用最風華的形式讓希霞成為我的皇後;我號召我的子民移居去黑冰澤開荒。
希霞為我誕下了一對兒女,她執意要將他們分別取名為冷佐與冷婭。我沒有反對,我知道,這兩個字對她的意義,就像我堅持讓工匠把廣場的那座大型冰雕換成重雕的六座冰雕。我沒讓人把他們臉細雕出來,隻留下一個模糊的麵孔。坐在猛獁象上的父子,一側是兩個女子,一個亭亭玉立,一個英姿勇敢女子而在另一側,則是相依在一起的遊俠與少女,還有一個矮人女子,在大象麵前起舞。希霞知道他們分別代表了是誰,也知道少了一個。
我故意沒有將她加進去,因為在我的心中,她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孩子們一天天長大,我請了全國最好的博士教育他們學識,讓最好的教官鍛煉他們的體魄。
一切看上去是那麼得美好。但沒有人知道我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