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皺眉,這才想起這甄英蓮便是那後來被拐子拐去的美香菱了,想到眼前這玉雪可愛的小女孩將來是如此遭遇,心下不忍,想著以後定要從那呆霸王手裏救下她來,這樣想著,更覺這英蓮與自己有緣,安慰道:“這僧道必是那想要騙財騙物的心術不正之人假扮,甄老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甄士隱略一撫須,道:“開始我也是如此認為,可這僧道離去時念了一首詩,曰
‘慣養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
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原文】
我聽著倒不像是那騙子所言啊。”
雨村聞言,想著興許他可以現在就改了英蓮命運,便道:“吾常聽這老輩人說起,這孩子太有福氣容易惹得壞星妒,若是寄放到別人家,充作別人家孩子教養,那壞星尋不得線索,找不得,便也能平安一生了,甄老先生若是不嫌棄,把這英蓮轉於弟名下如何?”
“這……”甄士隱聞言有些猶豫。
“兄不必擔心,女公子隻轉戶籍,不轉宗祠,隻需知會一聲寄於晚生名下,結個契父,平日仍由老先生與夫人教養,自不必擔心骨肉分離之苦。”雨村見士隱為難,解釋道。
甄士隱聽了雨村解釋,想著這賈雨村平日裏言行正派,又兼文采風流,誌向不小,將來必不是池中之物,況且英蓮又不必離了身邊,略一思忖,便應了下來,擇日請了鄉老來作見證寄英蓮於雨村名下不提。
當下一事畢,雨村這才取了字畫遞於甄士隱,道:“中秋佳節,甄兄誠邀弟共渡,本應厚禮相贈,然無奈囊中羞澀,隻塗鴉了山水畫一幅,還望兄莫要嫌棄。”
“哦~”甄士隱一聽是幅山水,眼裏立刻充滿了興趣,道:“若是賈兄所作山水,定是不凡,如何能說嫌棄呢!”
語畢,當即將畫展開,細細打量,隻見畫上群峰佇立,高低遠近錯落有致,是高峻險絕的境地,當中一條清溪從那山峰半腰間流出,清溪迸流,濺起一道道水花,似瀑布般雄渾,又有著溪水的活潑,讓人頓覺此水隻應天上來,當空一輪圓月,幾縷青煙遮麵,給整幅畫麵添了幾許空靈,整幅畫氣勢雄渾,筆力老練,一見就隻是名家之作,左側空白處題詞曰“明溪出山澗,好月照人圓士隱xx年中秋贈兄士隱”,鐵筆銀鉤,真真是書畫雙絕。
甄士隱看著這畫,眼睛越看越亮,到最後站起身來,連聲叫好,“好!好哇,雨村兄真乃絕筆啊,如此功底,當世無人能出其右!”
雨村聞言連忙起身連道不敢,正在這時甄老夫人開口道:“好了,你哥倆莫要互謙了,雨村,依老嫂子我看呐,你這這才華是一頂一的,這畫兒也是頂頂好,至少老嫂子我就沒見過哪個畫的比你更好的,你就無須過謙啦,老爺,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開飯啦,英蓮已經不等你哥倆兒開吃了!”
聞言,士隱並雨村低頭朝著甄夫人懷裏看去,這才發現那英蓮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抓了離她最近的一盤油悶大蝦,正吃的滿嘴都是紅色的蝦油,麵前已經剝了一堆蝦殼了,難得她小小年紀能剝的如此完整。此時英蓮見眾人都瞅著自己,像是知道自己犯錯了一樣,烏黑的大眼滴溜溜的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手裏仍緊緊握著那未吃完的蝦。
甄士隱見女兒如此沒有規矩,虎著臉就要開口訓斥,卻隻見英蓮立馬扔掉了手裏咬了一半的大蝦,從盤裏抓起僅剩的兩隻,一手抓一個,朝著士隱與雨村,天真笑著:“爹爹,吃~”
眾人見狀,頓時失笑,士隱也板不住臉,伸手接了一隻道:“也不知你是叫的哪個爹爹。”
也不知英蓮是真聽懂了士隱的意思還是僅僅親近雨村,拿著另一隻蝦,對著雨村語:“哥哥也吃。”
眾人聞言也都不知道應該是個什麼想法,甄老爺臉上更像是調色盤,一時紅一時青,不知是該高興女兒對雨村親近還是氣憤她平白的給賈雨村低了一輩兒。
雨村笑著接過英蓮手中的蝦子,摸了摸她的頭,雨村很喜歡孩子,也不拘什麼抱孫不抱子的規矩,要不然剛才也不會提出要與英蓮結契,看著甄士隱的模樣頗有些好笑,道:“士隱兄莫要責怪英蓮,他還是個孩子,鬧不清這許多關係。”
聽了雨村勸解,甄士隱這才放緩了臉色,招呼著賈雨村坐下,兄弟倆款斟慢飲,閑話家常,旁邊甄老夫人旁敲側擊的打聽他的家世,有無妻室,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再加上英蓮半懂不懂的一兩句童言稚語,四人倒是和樂融融。
英蓮年紀小,很快便乏了想睡,甄老夫人便領英蓮先去休息,留了雨村與士隱二人談詩弄詞,談到興濃處,不覺酒壺相傾,當時街坊上家家簫管,戶戶笙歌,當頭一輪明月,飛彩凝輝,二人愈添豪興,酒到杯幹。
作者有話要說:古人二十弱冠,取字成年,紅樓夢原著中是有字的,也就是說出場的時候賈雨村已經弱冠了,但是因為本文劇情需要,給賈雨村減了年齡,為1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