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1 / 2)

一聲響亮的號子,大軍拔部啟程,在車外整齊的腳步聲中,馬車漸漸遠離了京城,水湛到最後也沒有來。一個人坐在馬車裏,雨村從袖子中掏出剛才水沐偷偷塞給他的東西,一團紙球和一個小瓷瓶。

將紙球和小瓷瓶放在指間把玩,雨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東西真是十三皇子送給他的,人沒來,送這些東西又有什麼用呢?將兩樣東西在手心裏來回的團,雨村盯著看了半晌,直到紙球被雨村揉搓的碎去一半,雨村一笑,得出結論,手裏這個沒有一絲花紋兒的瓷瓶,不及聖上賜給他的那個牡丹紋青花瓷小藥瓶漂亮。

像是想通了一般,雨村隨手將手中的東西扔進馬車上隨身攜帶的木箱子裏,心中感歎,雖然兩個瓶子裏麵裝著的東西不同,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毒藥,既然這瓶子不是禦賜下來的必須要用的東西,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臉上的這道疤,是雨村自己留下來的,難不成還要再費勁心力的去掉?

雨村這次出門,沒有帶一件水湛為他準備的衣物,重新穿上了還是舉人時穿的布袍,還是赤條條無牽掛來的自在。由於要照顧行軍的速度,馬車走的很慢,雨村撩開馬車的布簾,旁邊軍士們因為要離開故土去塞北,一個個都有些沒精打采。

雨村望著如此低落的士氣皺眉,撩開門簾,道:

“喜順兒,停車。”

喜順兒勒緊馬韁繩,他是自願跟隨著雨村到河北去的,跟著雨村這幾年,他已經真心的把雨村當做主子了。

馬車立時停了下來,雨村從馬車上跳下,自個兒轉到馬車後頭,解開被拴在馬車後麵的馬韁繩,把袍腳掖到腰帶裏,利落的跳上馬去,轉頭對喜順兒道:

“喜順兒,你好好趕著馬車,馬車裏無聊的緊,我去找王把總說說話。”

說罷,輕輕用腳拍了拍馬肚子,雨村縱馬小步跑到隊伍前頭,騎在馬上打頭陣的王把總身邊,打招呼道:

“王把總,雨村有禮了。”

那王把總回頭見是雨村,爽朗的道:“原來是賈大人,咱武人不興這些虛禮,怎麼從馬車上下來了,這大熱的天兒,小心中暑!”

王把總的話裏沒有絲毫對雨村的輕視,但聽在雨村耳朵裏,莫名的不舒服,似乎在這些武人的眼睛裏,文臣書生,就是應該被護在身後被保護的。

“哈哈,王把總,此言差矣,該坐在馬車裏的是女人和孩子,大丈夫就該騎馬!”雨村拍了拍馬鬃道,那馬兒搖了搖頭,打了個響鼻兒。

“哦?”王把總上下打量了雨村一眼,道:“賈大人,王某一個粗人,不會說話,看您白白淨淨的樣子,和個大閨女似的,曬黑了,怪可惜的。”

“王把總你小看我了不是?這樣吧,我看著時近正午,將士們也都累了,不如咱們就在此處紮營休息,咱哥倆比劃比劃如何?”雨村故作不服道。

“哈哈,好好,正好這行軍無聊的緊,就做個樂子,兄弟們都樂嗬樂嗬。”王把總聞言大笑,對身後的隊伍吼道:“停,全軍修整!”

待身後的隊伍停下腳步,又清點了人數,沒有缺漏之後,兩人下馬,尋了一處空地,那王把總在原地紮了個馬步,兩手一拍,道:“便放馬過來!”

雨村聞言一笑,突然間想起瓊林宴上當時水沐似乎也是這麼個架勢,暗道怎麼這些武人兵痞子都喜歡一紮馬步讓人放馬過來!右腳些微後移,雨村這次沒有多做停留,身體前傾,宛如捕獵中蓄勢待發的野狼,突然身形一動,兩步衝到王把總身前,一腳橫掃千軍攻他下盤。

卻沒料到王把總竟然不閃避,就這樣生生的受了雨村一腿,身形略晃了晃,竟然沒有倒下,伸出手臂一掌拍向雨村掃過來的右腿。雨村隻覺右腿一麻,一陣掌風襲來,連忙左腳點地借力,在空中翻了個身,正巧躲開王把總的攻擊。

“好!頭兒加油!”隻聽得旁邊一陣叫好之聲,原來午餐火頭兵還未做好,大家閑著無事,見這邊兒頭兒和那去上任的縣令切磋,都好奇的過來圍觀。

“主子加油!”在一群為王把總加油的聲音中,夾雜著喜順兒的聲音,雖是聲嘶力竭,一個人卻如何也壓不住幾百人的呼喊。

雨村聽到後,朝喜順兒一笑,示意他自己會贏的。

那王把總哈哈大笑:“小子,有兩下子,這一腳夠勁兒!”

“哪裏哪裏,王把總下盤夠穩的!”雨村回道,手底下也沒閑著,同樣學王把總姿勢在地上紮了馬步,手掌變爪,襲向王把總左肩,腿往前一踢腳尖內扣,踢王把總膝蓋。王把總也不甘示弱,左手擋開攻擊,右手襲雨村,一腿回撤,一腿仍像釘子一樣定在原地。如此二人你來我往,百十回合下來,竟不分勝負,一時場上叫好之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