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博洛河屯是位於河北省與蒙古交界線上的一座小縣城,由於靠近邊境經常有葛爾丹賊軍南下騷擾,有門路能逃得都逃了,剩下的人不是走不動的老弱婦孺,便是有武力抵禦賊軍的壯丁,是以幾乎是全民皆兵。雨村抵達之後,便集中了這一批人,以把總王威為總教頭,與守備軍一同訓練,借兵於民。
這日,雨村正在廚房裏用當日聖上賜下的匕首給兔子剝皮,兔子是王威送來的,說是有兩個士兵在訓練時間跑出去打兔子,好巧不巧的回來的時候給王威給碰到,罰了訓練加倍之後還沒收了兩隻兔子,這不是他自己吃了獨食之後,還算有良心,給雨村送來了一隻。
“賈兄弟?賈兄弟!在家嗎?”雨村小院門口傳來王威粗獷的聲音。
雨村聽到聲音,一手提著那剝了一半兒的兔子,一手舉著匕首,道:“王大哥,在這裏!”
“我說賈兄弟,你怎麼又用這匕首剝兔子!”隻見王威用一臉心疼的表情看著雨村手裏還沾著血的匕首道。
“不用它,難道放到櫃子裏等著生鏽不成?再說了,我每天都給這匕首保養,哪裏虧待了它了。”雨村笑道,“王大哥怎麼又回來了,剛才不是還說有事兒?”
王威聞言哈哈大笑,舉著手裏的酒葫蘆道:“可不是有事兒,去沽了酒回來,有肉無酒,多沒滋味!”
“我道你是怎麼好心來給我送兔子,原來是早有預謀!”雨村拎著兔子耳朵道。
“誰叫你不在軍營裏吃飯的!你要是在軍營裏吃飯,我還用得著出來找你!”王威嗔怪的道。
“雨村畢竟不是軍營中人,怎麼好在軍營中吃飯。軍糧是為將士們準備的,我一個縣令老是去蹭飯是怎麼回事?莫不叫人說了閑話!”雨村笑著,晃了晃手中的兔子道,“王大哥,你看咱倆就這麼站在院子裏說話也不嫌累得慌,若是不嫌棄,隨我進廚房來坐坐吧!”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事兒多!”王威聽了,跟著雨村進了廚房,道:“軍營裏我是老大,我不說什麼,別人我看誰敢多嘴!”
“我說大兄弟,怎麼又是你在這廚房裏做飯啊,喜順兒呢?”王威在院兒裏沒看到喜順兒,疑惑的問。
“喜順兒被我打發著去買米麵了,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雨村道。
“大兄弟,有句話我想問,卻一直沒問出口。”王威有些猶豫的道。
雨村聞言一笑,道:“王大哥但問無妨。”
“大兄弟,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的,身邊就跟著個長隨,本來以為你家中已有妻室,隻是這邊關兵荒馬亂沒帶著,可這一年來我也看出來了,兄弟你還是光棍兒一個,連我這大老粗家裏還有婆娘呢!兄弟你堂堂縣令,又長的恁般清秀,就沒想著討個媳婦兒?”王威疑惑的道。
雨村聞言笑笑,並沒有說話。手起刀落,將手底下剝完了的兔子皮拿起來,走到門外,一下子貼到外牆上,道。
“王大哥你送我的這麼些兔子,兔子皮都快貼了滿牆了。”從門外進來,雨村道。
“嘿!攢夠了正好找匠人給你硝了做個兔毛大氅,這北地的冬天能凍死個人,去年你不是還把腿給凍了嗎!”王威道。
“是啊,又快到冬天了……”雨村聞言,若有所指的歎氣。
“哼!冬天!那葛爾丹冬天沒有糧就南下劫掠,真他娘的不是東西!不過有前麵關口擋著,能過來的也不過是小貓三兩隻,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了不成!去年不就沒讓那群賊寇得逞?”王威道。
“五年了,距離上次聖上親征五年了,今年冬天,怕是不好過!”五年時間,足夠那狼一樣的民族休養生息了,雨村皺眉道,手上不停的將兔肉剁成塊。
“來就來!我王威這輩子,最愛打架,一日不打就渾身不舒服,他葛爾丹來了他爺爺我一拳把他揍回去!”王威這麼說著,自動自覺的往鍋下添柴燒火。
往鍋裏舀了一大勺凝固了的大油,待油化了把洗幹淨的兔肉放進鍋裏炸,把兔肉炸成了金黃色,用鏟子盛出來,把多餘的油也舀出來用另一隻碗盛了,往鍋裏舀了兩瓢水。又往盛兔肉的碗裏放了大料薑片和鹽,放到鍋裏箅子上,蓋上鍋蓋,又告訴王威多添柴,用旺火蒸。
“但願吧!”雨村這樣說著,眼睛看向門外的天空,葛爾丹要來了,他賈雨村的機會也來了!
這年九月,葛爾丹果然率三萬鐵騎自科布多東進,沿克魯倫和冬下,揚言借得俄羅斯鳥槍兵六萬,將大舉進犯。一時間博洛河屯全城戒嚴,雨村收到戰報,前方古北口和喜峰口雙方已有小規模交鋒,敵軍準備充分,攻我不備,我軍十分被動,關口守備將軍往京中連發急報,聖上收到戰報後大怒,下令就地征集兵馬,博洛河屯把總王威的守備營也在征集之列,賈化上書聖上請求隨軍出征,帝駁之,令留守博洛河屯,征集操練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