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上)(1 / 2)

第二日雨村將暫時擬定的新科進士的名次連著新科三甲和一幹優秀考生的卷子呈遞給了水湛。水湛得了雨村親自下廚的一頓晚膳,又趁著雨村因破壞了兩個人好不容易得來的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而心懷愧疚的當口好生折騰了雨村一氣,此時半倚靠在那禦座上似一隻吃飽喝足了正在小憩的雄獅。

舒服的一隻手攬住雨村的腰,另一隻手翻開奏章,水湛看到了一個影響他心情的名字:“劉墨林?”

“恩,便是昨日那無辜被牽連的書生劉墨林,這劉墨林文章絕妙,堪稱狀元之才,隻是這字兒寫的龍飛鳳舞,不很規範,我便提議點他個探花!”雨村笑著對水湛解釋道。

“哦?”水湛聞言挑眉,因為雨村當年曾是探花出身,水湛便高看了這探花幾眼,在他心目中,這探花竟比狀元更重了一分,聽雨村如此說,不由得令水湛好奇能令雨村誇獎的文章會是個什麼樣子。

這樣想著,水湛從旁邊的桌案上取了劉墨林的卷子,剛看了一半,心裏也不由得認同雨村的觀點,這劉墨林的文章寫得是不錯,接著往下看,水湛卻漸漸的蹙起了雙眉,原來這劉墨林這卷中有一句話,“範聖引德”,這個“引”字似是塗了重寫的,不同於全文的狷狂行書,而是一個標準的小楷,字跡有力,隻一字,便能看出這人功底不凡。水湛隻一眼便能看出是誰的字,那被掩蓋住的字,還有一豎“丿”露在外麵,重重的哼了一聲,道:

“性子過於張狂,又粗心大意,目無尊上,縱然文采好又如何,不堪大用!”

說完,便在那劉墨林的卷紙上點了他一個二甲最後一名。就這樣,本來犯了聖諱而本應與進士無緣的劉墨林就這樣從落榜變成了狀元,從狀元變成了探花,又被水湛大筆一揮降到了二甲最後一名,還未入仕,甚至是恩科還未放榜便經曆了如此大起大落,注定了他日後仕途的坎坷,隻是劉墨林本人此時還不知道罷了!等到放了榜,劉墨林收到了喜報,心中還很高興自己竟然考上了雲雲,使了從那無戒和尚手中贏來的二百兩銀子高高興興的請一幹同窗吃飯不提。

話說那蘇舜卿既然落了胎,那青樓裏的老鴇容媽媽便知道了她已非完璧,既非完璧,便不值那許多錢了,那捧在手心裏的夜明珠忽然變成了死魚眼睛,叫容媽媽如何受得了,自然對那蘇舜卿變沒了好臉色。蘇舜卿身體剛好便掛了蘇舜卿的牌子命她接客,這接客可非這蘇舜卿正當紅時候隻陪著喝喝茶聊聊天可比,是真真的要賣身子的!

那蘇舜卿一向高高在上被捧慣了的,如何肯依,尋死覓活好幾回,一回回的被救活過來,一回回的挨打,這青樓裏的折磨人不見血的方式多了去了,這幾次下來蘇舜卿便不得不妥協著應了。

容媽媽也是被這蘇舜卿折騰的煩了的,又恐她假意答應卻暗地裏搗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以一千兩銀子將蘇舜卿賣給了一直覬覦蘇舜卿,又不嫌棄她已非完璧的一個瘋瘋呆呆的公子。你道這冤大頭是誰,卻是那寄居在榮國府的薛蟠薛大呆子!

這日薛姨媽查賬,怎麼查這錢夾子裏都比這賬上少了一千兩銀子,正懷疑是那鋪子的掌櫃算錯了帳,正巧兒這時候呆霸王一頂小轎兒來回來一個美嬌娘!

這時候薛姨媽如何還不曉得是自家兒子偷拿了賬上的錢,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可無奈薛家就這獨獨的一條根兒了,平時也寵的厲害,買個丫頭回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看著這丫頭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纖眉柳腰,落落大方,通身的氣派不似小戶人家能夠培養的出來的,隻是也不似那落魄人家的大家閨秀,眉目間瞧著總有股莫名的風塵氣,遂問薛蟠道:“蟠兒,你這丫頭是從哪裏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