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上)(1 / 1)

大x朝二十五年,一場由三皇子策劃的逼宮,就這麼雷聲小,雨點兒也小的狀態下結束了,在改革後信息越發暢達的時候,百姓們甚至都不曉得有這麼一回事。隻知道京城裏大官中,忽然間流行了一場天花,剛剛得勝歸來的年大將軍,和聖上的三皇子俱死於病中,皇帝陛下哀痛不已,當即下令太醫院研製解病之法,並親身試藥。

“聽說,現在種的這痘,是牛身上的?當今聖上親自試過的?”莊稼人王老三探頭望了眼前方,排隊種痘的人還剩二三十人,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那畢竟是天花呐!這萬一要是給染上了,可是要命的事情。

“這還有假呢!我八姑的侄子媳婦兒的表舅是當大官的,聖上試過之後緊跟著也種了的,聽說就起了一溜水泡,沒兩天就好了,連疤都沒留!”徐老六信誓旦旦的說,摸了摸懷裏孩子的頭,他是得過天花的人,知道天花的可怕,隻希望家裏的娃子不要再經曆一次。

王老三聽了,心理還是有些惴惴,前麵的隊伍越來越短,那太醫的話也越來越清晰。

“起水泡之後用烈酒擦拭,不要撓,忌發物,辣椒,魚蟹都不要吃,注意清潔。”劉太醫在一個孩子的臂彎拿棉簽抹了一道,道。

那孩子還在哭的似狼嚎,劉太醫有心哄哄他,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直嚇得整個人都呆了。

“這劉醫正,平時冷肅的很,沒想到一笑起來還有止小兒啼哭之效。”雨村立在離攤子不遠的柳樹旁,對水湛笑道。

水湛此刻正冷著一張臉,道:“你剛醒,身體正虛著,此刻見到了,也該回宮去了。”

雨村聽水湛憂心自己,笑著抓住水湛的手,道:“好不容易一起出來散散心,何苦說這些掃興的話。聽說沈近思就在這城郊結廬開講,不若去會會老友?”

水湛聞言,心道那隻是你的老友,無奈又不想掃了雨村的興致,隻好點點頭。

兩人一路慢慢溜達著,走了約麼一炷香時間,隻聽前方傳來琅琅讀書之聲: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其中領讀的女聲,分明是英蓮無疑!

水湛與雨村對視一眼,加快腳步,行至竹籬之外,隻見英蓮正站在孩子們中間念著,一旁沈近思呷著茶水,麵帶笑容,偶一抬頭,看到英蓮的眼中,俱是藏不住的情誼。英蓮與他對視,滿臉的少女懷春。

雨村見狀,眉頭狠狠的皺起,那樣子是恨不得上去揍沈近思一頓。

水湛見狀,連忙伸手拉住他,道:“你一向是個明白人,此刻如何又看不清了!”

雨村聞言,靜複了一下心情,他哪裏看不出那二人之間的情誼,隻是這養成的女兒就這般被甚至大自己幾歲的好友搶去了,這叫他如何看得清!

“英蓮!”雨村冷著臉喝道。

這一聲近乎嗬斥的招呼,嚇得英蓮一頓,一轉頭,看到雨村已經烏雲密布的臉,心中不知怎地就覺得是自己和沈伯伯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了,下意識的看了眼身邊的沈近思。

雨村一見英蓮居然這般迷戀,臉上不由得又黑了一分,喝道:“還不過來!”

英蓮此刻哪裏還敢忤逆雨村半分,隻得丟下一院子的孩子,還有沈近思,疾步走到雨村身邊,低聲喊:“爹!”

沈近思抬眼看到門口立著的兩人,哪裏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話說當時英蓮因為年羹堯畫luo像的事情心情抑鬱,雖說因著水湛和雨村的關係,大家不敢亂說,但年羹堯抄家到底不是件秘密的事情,滿朝官宦女眷之間,仿佛一夕之間傳了個遍,就像年羹堯說的,他要是沒看過,怎麼會知道英蓮大腿內側有痣?英蓮的閨譽就這麼給毀了。

張雯雖說去大牢裏揍了年羹堯一頓,卻也知此事不能挽回,隻能尋了個安靜的寺廟給英蓮避清閑,雨村得知,也默許了。可誰知道沈近思因辭官無事,常去找英蓮避清閑的寺廟的主持論禪,論完禪便慣常去寺廟後頭的梅林裏走走,那梅林是寺廟私有,尋常香客是不許隨便進的,倒也十分幽靜。

可巧了英蓮也喜那梅林,縱不是春寒料峭的季節,綠油油的一片梅樹,也喜人的緊。

如此一來,這巧遇也不算是巧了,從一開始的疏離有禮,到後來的惺惺相惜,隻差沒有私定了終身。

此刻見雨村怒氣衝衝的帶英蓮走了,就算是心中略有些虛,可是愛著英蓮的心卻是沒有絲毫動搖,敢作敢為,方不負讀了這一身的聖賢書。心知此刻去跟雨村對衝著頂,沒有好結果。第二日,便帶著賠禮,去找了張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