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攝魂術(1 / 2)

月光如雪,胡衣衣像是站成了一座雕塑,而那遠處坐在土牆牆上的白影也似乎漸漸成了永恒。

她望著他,他似乎沒有發現她,又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隻是故意裝作不知道不清楚不想理會。

他瘋了。

胡衣衣如是想著。

那雙手上沾滿的鮮血,就算換到下輩子也不可能洗清了,更何況他身上還背負著極重的血誓。

尚春和李泉轉了好幾條巷子才追上來,一眼就看見那白影坐在牆頭上,李泉突地瞪大了眼睛,因為他還看見了站在房頂上的胡衣衣,雖然月光從她背後打來,根本無法看清她的麵目,但李泉還是認了出來。

“她出現在這裏幹什麼?”李泉心中禁不住擔憂起來。

可再看尚春的時候,卻見尚春已經呆住了,她靜靜望著坐在牆頭上的那個人,一身白衣白褲,多麼像她曾傾心喜歡過的人,可又似乎哪裏不太像。隨後,那人嘿嘿一笑,一手撐著牆頭,一下便翻了過去,尚春一怔愣間立馬回神,甚至都沒有與同樣出了神的李泉打聲招呼,腳下重劍“嗖”的一聲便竄了出去,李泉一個沒站穩,便手舞足蹈地從重劍上跌了下來,索性離地麵的距離並不高,李泉也不過是跌了個屁股疼。

尚春頭也不回地禦劍飛走了,速度何其之快,李泉想追都追不上,隻好向著前麵跑了幾步,抬頭望著那依舊站在房頂上的女人。

“你知道那人是誰對吧?”李泉問。

胡衣衣低頭,李泉看不清她的麵目,隻是依稀感覺出從她身上好不遮擋散發出來的悲憫氣息,她在同情剛才那個白影?

“知道又如何?我救不了他。”話尾被吹過來的一陣夜風給吹散了,李泉聽不真切,像是朦朧霧中的一抹幻影,迅速就灰飛煙滅了。

李泉張了張嘴,耳邊似聽到胡衣衣很輕很輕地笑出了聲,隨後便見眼前白影一閃而過,那片雪白衣角自麵前飛過落入房頂另一邊。

她走了,大概是回她的浮屠寺了。

畢竟那裏於她而言,才是目前半山城中最安全的地方。

隻不過,剛才那人究竟是誰呢?

李泉閉目念了一個口訣,驀地指尖流出一道白色的流光,順著巷子的某一個方向緩緩流淌了過去,李泉隨後便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而當他走過一條胡同,又跟著翻過了一道土牆之後,李泉卻隻看見尚春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那院子看起來像是別戶人家的院子,院子裏連狗都莫名其妙睡在狗窩裏,月光從頭灑落下來,將整個院落都照得透亮,仿佛在這院子裏灑下了一片初雪,純淨雪白得讓人不舍得潑上一丁點汙漬,那聖潔的光自九重天外而來,尚春仿佛雙肩已白,發梢已灰。

她轉頭,臉上表情不多,唇角微微揚著一個淺淺的弧度。那一刻,李泉真的以為尚春下一秒就要飛向天際,再也回不來了,下意識地奔到了尚春跟前,張開雙臂便牢牢將尚春擁入懷中。

“師父!”他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方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意外的顫抖。

尚春緩緩抬起手臂,在李泉背後輕輕拍了拍,隱約帶著撫慰的音調,柔聲道:“放開我,我沒事。”

“追到那人了嗎?”李泉緩緩鬆開,卻還是有些遲疑,不敢太過鬆開。

尚春搖了搖頭:“沒有,他太快了。”

總覺得尚春的意識有些模糊,李泉不敢逼得太緊,牽住尚春的手,方發現手心裏竟是一握粘稠的冷汗,禁不住心中一顫,愈發握緊了。

“師父,我們先回去。”

“好。”

李泉說什麼,尚春便應什麼,跟著李泉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客棧走。

這一路走的,極為漫長,也極為心驚膽顫,即便這一路上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到了客棧,將尚春送回房間的時候,李泉才發現自己竟然汗濕了後背。

他到底是擔心太過。

在尚春房門口徘徊幾遍都放心不下的李泉,終究還是敲開了尚春的房門,結果是尚春根本就沒睡,臉上表情依舊是之前在院子裏時那樣。之前不覺得,如今看來,卻是越看越詭異,這世間有什麼人是可以做到一直保持這樣相同的表情到一兩個時辰不變的呢?

“師父?”李泉不進屋,隻是站在門口,輕輕喚了一聲。

尚春卻隻是打開了房門之後,就轉身回到了屋子裏,坐在桌前,手指捏著桌上那白瓷茶杯,輕輕轉悠著,柔軟的指腹摩挲著光滑的杯沿,唇邊笑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