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鬆很快從短暫的失神中醒過神來,畢竟他現在麵對的是君王,不可露出一絲異樣神色。
可是眼前人,明顯段數就低了許多。
明景軒豎著耳朵,嘴角卻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還是這小傻子知道心疼人,知道給自己熬湯來。不然真的要被這群老東西們給氣死了。
明景軒的神色,盡數落入他眼中。
他當然明白半年前姚太後舉動背後的意思,況且他在宮中自然也有眼線。明景軒待林錦如何,一眼便知。
可從做父親的私心講,他並不希望女兒為後。
一入宮門深似海,何況後宮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他那個單純的女兒,怎麼熬的住?
一時間,林如鬆心底複雜極了。
明景軒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住了。
"你先去冬暖閣待著,我這邊處理好了便過去。"
聲音是與方才大相徑庭的溫柔。
林如鬆驚訝的很,沒想到皇上竟然與林錦說話這般,直接稱我。
外麵林錦聽到了,抿著嘴,對小安子道,"你送去冬暖房吧,我今兒要去陪姨母。記得叫皇上一會兒喝了,省的再上火揭你皮。"
說罷,不由分說的便將東西塞到他手中,自己轉身離去。
小安子腿都要軟了。
姑奶奶,您就這麼的走了。一會兒皇上見不到人,奴才這皮不消說,肯定是要掉一層啊。
明景軒一聽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氣的頓時站起來要往外走,剛走兩步,這才想起來屋裏還有個林如鬆呢。
他訕訕道,"這小傻子,都叫朕給慣壞了。一會兒回去就好好治治她!"
然後,看林如鬆的眼神更奇怪了。
明景軒擰著眉,忽然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林如鬆,貌似就是那小傻子的爹吧。
他方才好像罵了人家閨女是小傻子來著,還說要去治她。
"咳咳咳!"
他拚命的咳嗽,想要掩蓋住內心的尷尬,"愛卿,朕不是那個意思。平日裏我們沒大沒小慣了,並非朕要欺負她。倒是這丫頭平日裏沒少給朕氣受。"
呃!
感覺這麼說也不對啊。
好在林如鬆給了個台階下,"小女頑劣,還請皇上多包容。"
明景軒內心嗬嗬,還不知道是誰玩誰比較多。嘴上卻客客氣氣的照例全收,"客氣客氣,朕就是這寬宏大量的漢子。與朕在一起,愛卿盡管放心。"
林如鬆看著他不要臉的樣子,在心中暗暗的翻了個白眼。
因為林錦的偶然出現,導致現在的畫風陡變。
林如鬆不再跟方才一樣處處回避,漸漸的坦誠起來。
"皇上有沒有想過,這賦稅的七成銀子,到了哪裏。又是如何去的?"
明景軒不耐,"誰反對的最厲害,自然就是在何處。"
"可是區區一個承恩公,就能翻手覆雨嗎?他在厲害,手是如何伸到全國?這滿朝文武,又有多少是他的眼線,心腹。全國上下,有多少是同黨。吞墨的銀子有多少,手中的底線是什麼?以及,承恩公最後要的,到底是什麼?"
一連串的話將明景軒給問懵了,"他不就是想要銀子嗎?還想要做什麼?"
"可皇上,承恩公拿著這麼多的銀子作甚?況且他與兵部郎中的關係,皇上都清楚嗎?"
明景軒後背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老東西他,想要造反?"
林如鬆連忙道,"臣不敢,臣隻是提醒皇上,許多東西未查證之前,還是不要輕易的動。若是要下手,便等摸清楚其中的底細,查其根由,再直接動手。"
他劈了一個淩厲的手刀,"打蛇打七寸,定叫他日後再也不能翻身!"
明景軒望著這個看似羸弱的中年男子,頭一回知道了腹黑這個詞是何意。
從養心殿出來,林如鬆原本是應該直接回去的。可陰錯陽差的,走到了靜泉宮前頭。
自從姚青去世以來,他與姚太後,就再未見過麵。
不,應該是,姚太後定然是看過自己的&mdash,&mdash,在那道厚重的珠簾之下。
他給門口的太監塞了個銀絡子,"麻煩公公幫忙通報一聲,就說戶部尚書林如鬆前來拜見太後。"
那小太監喜滋滋的將銀絡子藏入袖口,正了正麵色,清了清嗓子,用太監獨有的尖細嗓子道,"林大人等著吧。"
沒一會兒,沒見那小太監出來,倒是來了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