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這件事,林如鬆是知道的。
每年的皇帝繼位第一件事,便是修建皇陵。
做為死後的往生入極樂世界之前的歲月裏,皇陵是帝王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環。所以很多帝王的皇陵是從開始繼位到最後,若是遇到在位時間短一些的,隻怕人沒了,皇陵還沒修建好呢。那時候便要在外麵停靈數年,等什麼時候陵寢修建好了,才能安葬。
而明景軒則是一個例外。
他幼年繼位,到現在已經足足八年了。
八年間,他的陵寢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隻等著大行之後,便會葬在那個地方,帶著他生前最愛的珠寶和美人,長眠於此。
按照規矩,在生前備受寵愛的皇妃或者皇後,若是走在皇帝之前,皇帝親允下,可以葬入帝陵,陪伴在側。
然而一個平民女子,還沒有任何的品階,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葬入進去的。
所以林如鬆錯愕之後,立刻誠惶誠恐,"皇上,這,這不合祖製啊!"
明景軒淡淡的一擺手,"朕說可以就行,就這麼定了!"
話中淡淡卻不容忽視的威嚴,林如鬆知道,這件事是無法再反駁了。
不過,這件事勢必會將他推到風口浪尖上。
他隻知道皇上對林錦動情,卻不想到用情之深,一想到今後若是皇上知道女兒並未故去,而是尚在人世,便一陣的頭疼。
然而一想到皇上對沈繁星的態度不明,還有林錦臉上的傷痕,便叫林如鬆這會兒膽子壯起來。
"臣以為,這件事還是要經過太後的意思。"
他機警的將這件事留給了太後去擺平,因為姚太後是一定不會允許這種動蕩超綱的事情發生的。
至於別的事,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現在懸在心間的,反而是林錦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
林如鬆心急如焚,所以壓根沒有到明景軒望著他,若有所思的神色。
待林如鬆走之後,他把禁衛軍頭頭叫了進來。
"去,跟著林尚書,查查他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是。"
年輕的帝王麵色陰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短短幾日,已經使他從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蛻變成了一個有些陰霾的君王。他望著這個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人,心中卻是充滿了不信任感。
林尚書,當真也會有秘密瞞著朕嗎?
十八歲的明景軒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憤怒。
林如鬆快馬加鞭,待趕回到莊子上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四合了。
下了馬後,他腳步匆匆,才走進院子,便聽到裏麵有清脆的響聲。
緊跟著,哭聲響起。
"這是怎麼了?"他問身旁的管家。
管家小心翼翼道,"回老爺,小姐今日趁著別人不注意,將臉上的紗布拆下來了,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容貌,從心底難以接受,所以才會哭鬧。"
"胡鬧!"
林如鬆氣的麵色鐵青,翹著胡子,"女兒家最重視的便是顏麵,我不是吩咐過,不許小姐屋裏放鏡子的嗎?"
"請老爺責罰。"
林如鬆冷哼,"晚一些去自己領板子吧。"
說罷,便負手往裏麵走去。
待到裏間後,聲音更明顯了。
林錦的哭聲軟軟糯糯,卻又帶著一絲悲痛絕望,哭的他的心揪著疼。
"錦兒,爹回來了。"
林如鬆才剛挑開簾子,忽然見裏麵的人倉惶站起來,跑到屋裏,聲音戒備,"你,你別過來。"
他愕然,"錦兒,是爹啊。"
"不,你不要過來。"林錦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聲音淒楚,"我這張臉是沒法見人了,我,我成了個怪物。我不要見人,我不要見人!"
"好好好。"
林如鬆怕激怒到她,躲在外麵,"我不進去,但是錦兒,你不是怪物,你永遠都是爹的好女兒。在爹心目中,你一直都是那個可愛而懂事的小姑娘,這張臉,爹一定會尋遍了名醫,幫你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