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心中一緊,連忙上前。
果真,林錦已經不認識她了。
現在她的認知,是在自己十四歲那年,那個時候的她,天真無邪,天之驕女。沒有遇到那麼多的艱難險阻,動蕩不安。一顆心天真的像個不諧世事的孩子般。
她安撫了林錦兩句,然後在屋外等明景軒。
"皇後娘娘的病症,又嚴重了。"
"就像我說的那樣,這種病等到了後期,會產生記憶紊亂,到最後,會連逐漸的忘掉身邊人,甚至自己。那個時候,就是......"
剩下的話她沒說,可明景軒卻懂了。
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們兩人天人相隔的時候。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嗎?"明景軒急切道,"總該有的吧,她才不到四十,怎麼會,怎麼會?"
"事實上,她能撐這麼多年,已屬難得了。"
盡管殘忍,妙音卻不得不戳穿這個事實,"那毒藥太霸道,加上之後又拚死的生下橙兒。這些年的憂思過重,都是傷的厲害。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都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
明景軒恨不得狠狠的給自己一刀,"若非朕的固執和猜忌,豈會走到今日?"
說真的,妙音也恨過他,特別是她深愛的男人死在了他的手中。可如今,瞧著他那痛徹心扉的樣子,那種恨意卻煙消雲散了。
同是天下可憐人,誰又比誰好幾分呢。
她也不知道還能安慰什麼,低頭先進屋了。
畢竟屋裏那位的情緒,更為麻煩的。
自從那一日醒來之後,林錦整個就回到了自己十四歲那年,具太醫說,這是因為,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所以在她的潛意識裏,也是最期待那一段日子的。
她變成了個十四歲的少女,整日說話細聲細語,臉上顧盼生歡。除了在知道自己患了"眼疾"之後,小小的驚慌失落了幾日。可是很快,就像一個精靈般的,開始活躍在坤寧宮中。
橙兒不明白母後這是怎麼了,妙音隻有告訴她,母後是同她在做個遊戲。在遊戲裏,母後就是她的姐姐,並且給她改了個名字叫安陽。
橙兒年幼,覺得這也挺有意思,便追著姐姐的開始叫,母女兩人竟然玩的不亦樂乎。
若是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啊。
可她心中卻清楚的知道,縱然是這一刻,也不會長久的。
她的記憶開始發生了紊亂,證明毒性現在已經侵入頭部,要不了多久,她全身都被會毒性浸泡。到那個時候,她再也不會睜開那雙美麗的眼睛了。
後宮出奇的寧靜,甚至連出來走動的人都少了。大家都選擇性大的觀望,看著皇後大限之後,會是哪位能攀上高枝。
起碼,在皇後現在還在時,沒有人會不開眼的選擇這個時候去觸明景軒的黴頭。
大家都有選擇的開始沉默,整個禁宮都開始壓抑起來,逼仄的讓人窒息。
遊戲時間過長,連橙兒都覺察出了不對勁兒,她似乎知道了些什麼,每天抱著林錦,將自己哭紅的小臉在她的手上來回的蹭。
妙音覺得再這麼下去,大家都要瘋了。
然而平靜了許久的禁宮,終於打破了寧靜。
橙兒病了。
也不知是什麼病症,來的有凶有急,起初手上冒了幾顆小紅點,沒一會兒那紅點便鼓起了小泡。一覺之後,就蔓延到了全身。
有經驗的太醫一瞧頓時大驚,是天花。
按理說禁宮之中是不應該的,可是這東西誰也說不準。但傳染力太強,沒人敢保證公主這病就肯定是別人傳染的。
當務之急,就是幹淨想辦法。
按理說,患了這個毛病的人,是不能再在宮中待著,畢竟傳染力極強,很容易就過給別人,那樣就都倒黴了。
可明景軒卻說什麼都不肯。
"朕的女兒,哪兒都不去!"
最近林錦晚上有些咳嗽,他也跟著睡不好,熬了好幾宿眼睛都是紅的。一想起這幫沒用的東西,治不好錦兒也就算了,現在連橙兒也要往外弄,頓時怒不可遏,"你們除了把人弄出去,還有沒有別的更有效的法子?整日領俸祿的時候好意思,這會兒怎麼都沒臉沒皮了?告訴你們,公主若是有什麼,你們這人頭也不必要了,跟著一起殉葬吧!"
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直接出去。
太醫院開始忙碌起來。
橙兒暫時住在了養心殿後的永壽宮,離著帝後都方便。每日有四個太醫按時的值班,時時刻刻都要監管著橙兒的身子,看看有沒有什麼症狀的變化。身側的小宮女太監們,也都跟著太醫們學了不少東西。醫書都要翻爛了。便是上古的方子都要拿來看看有無可用之處。就這樣,終於穩定住了橙兒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