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藥匙,她探著身子去摸他的額頭,“有沒有不舒服?”
夜子桑回到劍符宗後又燒了一天,醫師費了很大力氣才讓他退燒。
見他不答,許夢低頭看他,反而對上他炙熱的目光,麵上似有震動。
“你是誰?”夜子桑的聲音沙啞哽咽,大病初愈,嗓子又幹又澀。
真的……是她嗎?
許夢被他看得麵上微熱,心虛的移開視線,她有些緊張,該如何解釋她的身份?
借屍還魂?會不會被拉去作法、浸豬籠……
重新投胎?年紀也不對哇!
裝不認識?這不太好吧……
正在胡思亂想處,那人問了一遍:“你是誰?”語氣既期待又難過。
許夢當下心裏一軟,扯下麵紗訥訥道:“桑、桑娃……”
她側耳聽了會兒門外的動靜,確定無人後指了指自己道:“我,許多多……”
夜子桑看著眼前稚氣又熟悉的臉龐,隻覺得像夢一樣。手中步搖鬆落,他伸出手來,試探性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不敢去碰她的手臂,他怕再落得一場空。
手指頭傳來衣料實實在在的絲滑觸感,他摩挲了一下,是真的,不像是夢。
眸中升起驚喜和疑惑,他把衣袖緊緊攥住,仿佛這樣就能把人抓住一樣,用的力氣的都有些大了,許夢的身子微微向他靠攏。
“你……”你不是灰飛煙滅了嗎?夜子桑欲言又止,怎麼會在這裏……好像還變成了人……
來了來了!要來問她的身份了!許夢反手握住他的手臂,直視他的眼睛道:“那日我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靈魂就融入了這身體。”
言外之意,我最多算是借屍還魂,但我沒有奪舍哇!
“嗯。”夜子桑感受著手上的溫熱,手中的衣袖又攥緊了些許,一種失而複得的酸澀感湧上心頭,真好啊……
許夢一愣,“你不怕我嗎?”
他笑著搖頭,不怕,怎麼會怕呢?
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驚惶的撫上自己的左臉。
麵上沒有任何遮擋的東西,強烈的自卑感和恐慌籠罩著他,不行,會嚇到她的。
許夢隻見他臉色大變,還來不得及阻止,他就已經縮到床角,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
是她大意了,她應該給他戴上一塊麵具的,他的自尊心強,不然也不會獨自一人來到寺廟。
“我、我不怕的。”少女不會安慰人,隻好想到什麼說什麼,“我膽子很大,況且它看著也不恐怖……”
夜子桑不說話,把自己往角落裏縮。
少女咬了咬唇,暗自罵道: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呀!
躊躇了一下,許夢脫掉鞋履,欲上床拉他。
感覺到她的動作,夜子桑抿唇,抗拒她的靠近:“別過來。”聲音嘶啞極了。
許夢心下一沉,明白此時不能逼他太緊,懊惱了片刻,方才叮囑道:“那、那我現在去給你準備吃食,你等下把藥喝了好不好?”
一陣窸窸窣窣聲過後,夜子桑聽見少女說:“我在床邊給你留了傳音符,你一有什麼不對勁,就把它撕碎,我會立刻趕來的!”
“你一定要記得喝藥!”臨關門前,少女又不放心的叮囑一句。
“啪——”人走了。
夜子桑靜默的坐了半晌,確定人已經走遠後,才掀開棉被,露出憋得有些通紅的臉。
目光落在床尾的桌子上,藥碗旁邊有一張傳音符,正被一個紙包壓著。
夜子桑把它打開,裏麵是幾顆蜜餞,看起來就是極甜的。
他沒有吃,反而把紙包藏於懷裏,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