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斷片的記憶(1 / 2)

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帶了濃濃的鼻音:“曾經一度將他當作偶像,後來變成了信仰,隻要當覺得困難走不下去時,就去想想他,然後就又有了方向與力量。”

“所以,你去秦南師大當了臥底?”

我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當一個人成為信仰時,已經潛移默化裏改變了你的思維。選擇與之相同的路,會是行為邏輯的必然。是否他最後傳出的消息與這所學校有關?”

我感到無力,與他講話基本上前情出來,後續都被他給推斷出來了。而且,當楊曉風的記憶漸漸充盈入腦後,該死的明白這些都是心理行為分析後的判斷。也就是說我在無意中將自己的形態暴露於他了。

他見我悶著聲不語,低笑了聲道:“既然都與我把話挑明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麼?而且,”他頓了頓,“小竹子,我喜歡你向我坦白心事。”

這是第一次聽他說起“喜歡”二字,盡管後麵的定語很多,還是撥動了心弦。突覺胸口被握,我低頭一看,他的大掌蓋在了左胸之上,隨後聽他說:“這裏,是終於為我跳動了。”

我去拉拔他的掌,反被他握住,微惱地嚷:“不是沒有感情神經嘛。”

他的反應是朝我眨了眨眼,怪腔怪調地問:“小竹子,你是在向我撒嬌嗎?”隨而未等我開口反駁,他的唇就堵了上來,這次隻淺嚐輒止就退開,氣息縈繞了說:“記憶複蘇就是你情動之時,否則,你怎會主動走近我?”

我抿了抿唇,被他看穿的滋味可好可不好,至少這刻,他說中了我的心思,免去那些尷尬。原來不是我缺失了感情神經,而是遺忘了。準確地說,夏竹的記憶強行植入了我腦中,但那就像是一段被複製的代碼,沒有任何感情基因,以至於回想父親車禍身亡,母親遠嫁這些事時,感慨多過於悲慟。這就是為高城口中的“親情淡薄”,沒有親,何來情呢?

不是親情淡薄,而是我的情都逝在了那些永不回淌的暗河裏。大約是到十三四歲以後,父親才再沒有出現,那時我已開始寄宿學校,當某一天接到電話說母親開了煤氣自殺時,我有種“終於”的釋然。葬禮上我沒有掉一滴眼淚,周圍旁觀者都指我沒有心,他們不知道的是,母親的悲、母親的哀、母親的憂,我都一一看在眼底,早預料到終有一日她會熬不下去。這個結局於她而言是解脫,不用再在永無希望的日子裏擔驚受怕,每一次接起電話都幾乎要窒息,放下電話得知不是父親的死訊時又虛脫地全身無力。

我在母親墳前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沒有等來父親,在起身時滴落唯一一滴眼淚。為了墓碑上的她,媽媽,你用生命都沒有換來他的一眼,確實不用再等了,他回不來了。

悲慟不足以頂事,我不是母親,不會選擇走極端,熬不下去的路,我來走。

肩膀還很薄削,我已學會走至父親的關係人脈前,用堅定的口吻告知對方:我要走父親的路。堅毅的眼神凝定我,隻說了一句:考上警校再說吧。於是,十五歲那年,我以最小的年齡最好的成績踏入了警校。練的是傲骨是膽量,學的是犯罪心理學,但我沒有畢業。因為那雙堅毅的眼睛對我說:組織安排你參與一次任務,與老楊有關。

我斂去比實際年齡更早的幹練與成熟,蛻變回青澀模樣,這是我在鏡子前練習了整整一個月的成績。因為臥底,首先必須是個很好的演員,它得融入進那角色裏,包括它的姿態、情感與每一個眼神。同樣修習犯罪心理學,是不想讓一些已屬於本能的東西引起外在注意,對人的心理分析早在父親還在時就已經融入我骨血裏了。甚至閉上眼,我都能感知到人外表之後心理呈射的畫麵。父親說,這是你的天賦,你要善加利用,但不要讓它成為工具。

腦中能記住父親的警言有限,但這一句時刻銘記於心。

起初很訝異組織為何讓我接近那個叫易楓的男孩子,他給我的感覺是氣息很幹淨,眉眼溫和清透,總愛穿素色的襯衣,有種說不出的倜儻與瀟灑。與他相處很舒服,也許是融於了角色,我斂去了心底的黑洞,單純地就與他成為情侶,做每對戀人都會做的事。牽手、逛街、看電影、擁抱,隻到這裏。他欲再進一步親近,但不會強求,察覺我的抵觸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