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一場我與張繼商量好的局,為引江燕入甕。
她雖然供認不諱所有罪名,但誠如她所言,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她親自動手,凶手也都已伏案。心理操控太過玄虛,即使有這證供,拿到法庭上也難圓其說。法律對精神類、心理類的罪名,還是沒有成文的規定。
所以我才提出以身作餌,憑借的就是之前與江燕談話結束前,我引出了她的殺心。既然起了殺念,那我就索性成全她一步,關鍵時刻隻要張繼配合得好,能當場抓獲她,罪證確鑿。若單憑那口供與不足之證據,法庭恐怕判她至多幾年,死的人命太多了,罪惡深重,她必須得為自己的罪孽承擔後果。
其實我更加隱憂而沒說出口的是,像當初高城擔憂杜向遠那樣,江燕的精神狀態若被鑒定出來有問題,那麼這些罪名都是空談。
不管怎樣,終究還是棋差一招。
可能在進門一霎,江燕就窺出了我目的,也可能在更早我故意引她動怒時。她對心理術的掌控遠在我之上,被她看穿一點都不足為奇。她被寧冉生棄子後,已然存了求死的決心,所以對於張繼的審訊不作任何反抗。也算準了我會在這之後找上她,剛才那陰冷的殺意不會有錯,她是真的想殺我。
我不明白的是,她既然已經存了必死的決心,那她那句讓高城在黃泉路上找我的話從何而起?難道說她對誰又下了心理暗示,讓那人去殺高城?心漏跳了半拍,緊接著是急劇跳躍,一種無以莫名的恐懼蔓延全身,再看江燕那眯著看向我這處的目光,頓覺多了詭異與惡意,我心慌難抑,不好的念頭全都衝入腦中。
不,不可能!手撐地麵欲起身,可為求逼真有意吸入的乙醚完全控製了我身體,讓我無力到連撐地的動作都難做。一把揪住徐江倫的胳膊,“帶我去樓上,快,帶我去。”徐江倫錯愕地看著我,在我想再開口時,張繼下令:“立即去看看高城那邊情況。”還是他反應敏銳。
有刑警先一步奪門而出,徐江倫也扶起了我。可當抵達樓層電梯門開時我心就沉下去了,曲心畫尖銳的怒吼聲在遠遠傳來:“人呢?為什麼人不見了?”我看到洞開的重症病房門,急的如熱鍋上螞蟻的落景寒,以及發飆的曲心畫。而病房內的那張床上,已經空空如也。隻剩冰冷的醫療器械和零落的本該是插在高城身上的管子,隱約可見白色床單上刺目的血跡。
我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吼:“快下去問江燕!”若不是全身無力靠徐江倫扶著,我定然轉身衝去質問江燕,再晚就來不及了。
落景寒與曲心畫都靜止了看過來,在我一聲急吼:“去啊,她死了這世上再沒人知道他在哪。”他們臉色均變,再不顧其它疾衝向電梯。但等我回到樓層那間病房前時,隻看到他們冷凝而站,目光劃向地麵,心沉到穀底。
江燕死了。
“有問到嗎?”我輕問。
落景寒答:“我們趕到時已經死了。”我從齒縫中咬字:“查監控。”卻聽他回:“第一時間就查過四周監控探頭,全都被破壞。不僅如此,網絡傳輸也被切斷。”
我沉痛地閉眼,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劫殺!當真懊悔不已,是我太過後知後覺,我用易楓刺激江燕引她起殺念,她又如何會不反刺我一刀?她深諳人心最脆弱處,高城儼然已是我致命傷。所以,在我走出那扇門時,她不止對我動殺念,還有高城。
可是,幫她實施的人是誰?這一天裏,她除去接觸了護工外,就是寧冉生與謝銳,會是他們名為翻臉,實則暗渡陳倉使用手段將高城劫走嗎?可這裏邊卻有疑問,江燕既然對高城起了殺心,那為何不是直接就在重症病房對他下手?是他身上還存在什麼價值?
醫院的監控被損壞了,張繼就讓人排查醫院門外的監控,我也坐下一點一點看過去,但排查一天下來毫無進展,找不到任何可以的人曾在那時間段出入過醫院。
如此我讓張繼將目標放在醫院內部搜查,懷疑有人把高城從重症病房轉移走後,為掩人耳目根本就還沒出醫院。但張繼說他申請不來對全院病房的搜查令,隻能在各個路口派人守著。我又讓落景寒他們用通訊器定位尋找他,當初在秦南師大地下他們能準確找到位置鑿開上層將我們救出,正是因為高城身上有定位追蹤。但這次落景寒卻搖頭,說高城的通訊器早被發現在重症病房的床底下。
我不死心,再次懇求張繼對寧冉生和謝銳作追蹤調查,可卻查出他們在當天離開醫院就折返a城了。一直不敢去想,假如高城已被帶出醫院,甚至帶出廣平,a城那麼大,寧冉生又一手遮天,要怎麼能從那將他救出來。
最終落景寒與曲心畫離開了,臨走前對我說:“不管a城的水有多深,隻要城哥在那裏,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從水裏救出來。”他們離去的身影,帶了決絕。
這邊案件隨著江燕的死,在整理清楚後,又與廣平市公安局交接後,基本走入了尾聲。秦南師大幾名校董都被帶進局內受審,可即使有幾人像張校董那般知道底下有座地下城,但具體是在操作什麼他們全都一無所知。能獲取的利益是每年分紅加數倍,錢往口袋裏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