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秋月白的慘呼聲就變弱了,粗重的喘息中聽到她無力地說話:“城,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心中掠動,因為先入為主,每次看到她都以秋月白之稱,但事實上之前徐江倫先掌控了阿月,這具身體又是阿月的,自然在兩魂同宿一具身體後,以阿月為主,而秋月白的思維一直都被壓製在內。直到這刻,高城將她丟擲那一角,被這空間詭異的氣流收俯,從而將一直被壓製的秋月白心性放了出來。
若說阿月與秋月白這雙生姐妹的區別,在我感覺,阿月更偏向邪性,她已經被巫術偏離了思維,對高城或許曾經也有過一絲情意,但隨著長時間的衰竭症,心理已經變得不正常。另外又想起一事,就是在峽穀中時,秋月白甘願被周景當作蝙蝠標本懸掛於房頂,後來就被阿月用她們的巫術給移位到自己身體,也就是說此時的她,身體裏也有一部分高城的血!也正因為此,她與這空間相溶要更容易些。
陡然明白,這才是高城將她也拉拽進來的原因。
秋月白再度幽聲而問:“她是......死了嗎?”
高城輕慢開口:“她死了豈不是如你所願?”秋月白不語,隔了片刻傳來低泣聲:“是啊,如我所願。我與她勾心鬥角了一輩子,卻又命脈相連,總以為我棋高一著,可卻不曾想她比我更狠,她要奪走我的一切。城,謝謝你今日成全。”
高城蹙起了眉,這樣的秋月白是反常的,別說是他,就連我都不信她會有這般悲憐的一麵。但之後她都不再有聲息,即便是呻吟也好似壓抑著。高城動了,在我欲張口阻止時他投來一瞥,我咽下了嘴邊的話。看著他走出我的視界,心有一瞬的不安,但奮力想要抬起身卻徒勞,突然那處傳來喀的脆響,有什麼被丟擲在了我的不遠處,凝目而望,發現竟是那秋月白的鋼爪。
高城冷酷的聲音響起:“當真是不知道不自量力四字如何寫,就憑你還想拿我?”
秋月白卻瘋狂大笑,隻是連笑聲中都似夾藏了疼痛的抽氣聲,隨而她道:“楚高城,我是拿控不住你,但也完成周老吩咐的使命了,不枉我以己身化煉魔血。”
聞言我厲聲而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她詭異而笑出聲來,撕裂的嗓音猶如夜梟,隻聽她的聲音在空間中流轉:“用他的血做引,導入我們的蟲蠱而化煉,隻需九九八十一天,兩者就融為一體。不管生死,隻要我將這股血氣讓他吸入,那麼就如送入他體內一劑藥引,這時候源源不斷的魔氣都在往他身體裏鑽,直至魔神重現人間。”
我驚駭地對著虛空怒吼:“你不是秋月白!”
“當然不是。”對方理所當然地答。可我心中更有一個荒誕的念在滋生:“你也不是阿月?”她笑了,詭桀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她說:“女娃,你倒是聰明。”
那她是誰?我突的生出不祥的預感,尤其是剛才還說話的高城此時卻默然無聲,更讓我惶然不安。“高城?”我出聲示詢。但回答我的是她:“別喊了,此時他受血氣所引,身體暫處於僵化中。”腦中閃過一幕令我沉痛之極的畫麵,不,我不能讓他再重蹈覆轍。
當嘴唇咬破時,血氣倒躥入我體內,原本酥軟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我用力將自己撐坐起,凝著那隱在暗處的角落,依稀可見高城僵直站在那,而另一道人影是在地上。
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問:“你到底是誰?”
“我?”她似陰沉而笑,然後道:“除他之外,最後一個楚人,荊月。”
又是楚人?可是......她怎麼姓荊?似知道我在疑惑,她又道:“楚國人並不姓楚,之所以元豐會叫楚元風,他叫楚高城,是為牢記自己是楚人。在很久以前,我也是叫楚荊月。”
我抓住一個關鍵詞:很久以前。手撐了撐地,發現力量還不足夠站起,隻能再次開口詢問:“你是楚元風的誰?”荊月沒有立即回答,不停地咳喘了好一陣才徐徐開口,但聽聲音已經蒼老如嫗:“你一定知道這座島叫離島,另外那座島叫什麼,你知道嗎?”
她並不真要我回答,徑自又陳述:“叫歸島。隔得太久,我已經忘了與元風因為什麼而爭論不休,大體就是這楚人的動向吧,那年我一氣之下去了歸島。本見他扶植外力很不屑,我楚何時落寞到需要借靠外力?但時日一長覺得自己也是該扶植外力,才能與他抗衡,否則遲早他將我驅出歸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