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橋抓到了。
宋轔聞聽此事,精神都為之一震。
“把他押進都督府的地牢裏,嚴加看守,千萬別讓此人跑了。”
莫征答應一聲,親自將張橋鎖入牢中,又用擰了數股牛皮筋的粗纜繩將其反剪手臂吊於牆上,嘴裏塞了麻核桃,留下鷹軍中的親信看守,這才安心。
抓住了張橋,勸降一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
此前宋轔早已數次派燕回城中的守將去馬元營中,想與他解釋一下誤會,告訴他蕭玉成被殺一事的真相,讓馬元迷途知返,不要再跟著真正的仇敵起兵造反。隻可惜馬元因為蕭玉成身死,悲痛過度,壓根不聽人言,他為人本就乖僻多變,喜怒無常,此時就更加有些失去理智,讓仇恨蒙蔽了眼睛,任誰說話都不肯信,隻是揪著過去認定的偏見,死走一條絕路。
派去勸降的守將無一例外,連馬元的麵都沒見到,就被他下令擒住,強行削去了半邊頭發,剝了外袍,鞭打一頓,扔回了燕回城裏。
從此後再也沒人肯去馬元那裏勸降,哪怕是宋轔下了嚴令,眾將官寧可豁出去違旨抗命,也不敢再去招惹馬元這個黑麵神。
想來也是。此時在燕回城中的,都是些有名有姓,在軍中多年,身居高位,手下少說也統領著數萬兄弟的將軍、副將,他們這樣一而再的被馬元折辱,還要做到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即使被人削了頭發,也得樂嗬嗬的不能說半個“不”字,擱誰都得堵心。讓手下的兵將看見,他們這些人的臉麵何存?無人肯去,也在情理之中。
這下可難倒了宋轔,他身為主帥,這種牽線搭橋的事情,自然不能親自前去。馬元口風緊極,咬死了蕭玉成是被宏佑帝所殺,聽見半個“宋”字,就恨得牙根癢癢,那些去勸降的人還沒開口,就全都被馬元打了回來,別提什麼解釋、說服,就連正經的見麵、說話,馬元都不肯答應。
過去沒有人證,口說無憑,的確有些單薄,也難怪馬元誤會他們存心狡辯。而今時不同往日,抓住了張橋,有了重要的人證,他們這邊的底氣也足了許多,相信定能說服馬元,令他回心轉意。
宋轔迫不及待的吩咐下去,提審張橋,取了供詞之後,讓司馬鴻悄悄帶與馬元。
宋轔怕司馬鴻不去,提前數日就開始與他談心,又許下諸多好處,答應他此事辦成,就將他調入京城當差,再也不必困守孤城,留在燕回城裏。
司馬鴻不禁大笑:“殿下放心。不就是受些氣麼?隻要能勸得馬元回頭,不再跟著馮魁起兵造反,守住東離大好河山。末將的頭發就是全被他薅了,也心甘情願。”
宋轔也笑道:“司馬將軍胸懷山河,一心為國,甘願受此勞苦,宋轔實在感激不盡。”
司馬鴻連連擺手,兩個人對著客氣半天,倒都好笑起來。
相處了一年多,司馬鴻敬佩宋轔的為人,而宋轔也對司馬鴻等人愛惜不已。千金易得,一將難求,特別是像司馬鴻和聶鵬程這樣用兵如神,性情豪爽耿直,又忠君愛國的將才,就更是少之又少。
彼此惺惺相惜,幾場硬仗打下來,又多了一份同袍之誼,對著能把生死相托付的兄弟,再這樣打著官腔的客套,著實是讓人別扭。
宋轔與司馬鴻不禁哂笑,撇開雜念,專心商討如何勸降馬元。
又過了三月有餘,夏日將盡,司馬鴻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見到了馬元。
此時馮魁與宋轔又經過了數場惡戰,結果都以宋轔這邊的壓倒性勝利而告終。一時間宋轔在軍中聲名鵲起,不論叛軍還是燕回城中的軍民,一提起宋轔來,都說他是繼蕭玉成後,東離新一代的戰神。
叛軍的情勢越發緊迫,馮魁手下的人馬,經過死走逃亡,重重折損,已經隻剩下區區三十餘萬人了,就連馬元這邊,也因為上回聶鵬程引來山洪,被狠狠淹了一回,而元氣大傷,大不如前。
再打下去,兩邊必定要以死相博,若說從前叛軍這邊占有絕對優勢,必勝無疑。那麼此時,經過宋轔等人一年多的拚殺,局勢完全逆轉,勝利的天平已經向宋轔這邊傾斜,馮魁必敗。
馬元人雖乖僻,可也不是傻子,他帶兵多年,自然能分得清眼前的局勢對誰有利。馮魁大勢已去,此時不過是苟延殘喘,挨日子罷了,他再跟馮魁攪在一處,可就要好好考慮考慮日後要如何行事,才能保住他手下的十五萬人馬,不被宋轔拖死。
正此時司馬鴻前來求見,馬元想也不想,就下令將他趕出營去。司馬鴻哪肯幹休,數次前來,數次被拒,最後終於托人傳進話去,說他有重要人證,能證明蕭玉成並非宏佑帝所殺,這才打動了馬元,進得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