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鴻看不過眼,與聶鵬程起身作保,“雲卿去倒是個好主意。他膽大心細,遇事也不慌亂,這種燒糧為號的細致活兒,他去正合適。”
他們二人全都讚同,剛才猶豫不決的人也被他二人說得動了心思,不禁點頭說道:“阮校尉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阮雲卿在軍中兩年,所做所為聶鵬程二人都看在眼裏,他屢立奇功,殺敵無數,而且與宋轔一樣,都擅用奇兵,他們都信得過他,相信阮雲卿定能不辱使命,火燒糧草,為大軍前進的腳步,開拓出一條無比順暢的道路。
不過片刻的工夫,竟有六成的人都同意阮雲卿去。宋轔的臉色不由得又黑了三分,臉上無端端添了幾分戾色。他雙眉緊皺,薄唇輕抿,一改往日沉著冷靜的作派,暴躁得隨時都要發怒似的。
“孤說不行就是不行!雲卿另有他用,燒糧一事還是再議罷。”
主帥動怒,眾人都不敢再言語,又幹巴巴的商討一陣,無奈還是沒討論出個結果,宋轔讓眾人各自散了,此事留待明日再議。
一場議事草草結束,後天就是決戰之日,而最重要的一環卻一直懸而未決,眾將難免心急,司馬鴻想多說幾句,卻被聶鵬程一把拉了出來,與眾人出了正堂,他這才湊在司馬鴻耳邊悄聲說道:“雲卿自有法子讓殿下答應,你就別操這份閑心了。有空快去把人馬調配一下,千萬將守城的兵將留足了,別打燕不成,倒讓馮魁把咱們的老窩給端了。”
司馬鴻嗤笑一聲,指著城外叛軍紮營的方向笑道:“馮魁要有這腦子,也不會這麼久都攻不下燕回城了。不是我小瞧他,那馮魁也就能翻得起這麼大的浪頭了,你再給他多少兵馬,到他手裏也得白白糟蹋了。”
聶鵬程倚著牆根,也是一陣悶笑,笑罷他用手肘杵了司馬鴻兩下,正色道:“還是不要大意的好。”
司馬鴻白他一眼,“還用你說?我早就安排好了,咱們攻打叛軍的時候,專留出一萬人馬守城,除非那馮魁長翅膀罷,否則他別想飛進城來。”
聶鵬程這才安心,又與司馬鴻說笑幾句,轉頭去營中點兵。
“你這時候點兵做什麼?”司馬鴻不由奇怪,大戰在即,眾人都忙著養精蓄銳,唯有這個聶鵬程,比旁人忙了十倍,也不知他忙什麼呢。
聶鵬程把大嘴叉一咧,大臉盤上露出一抹壞笑,“不能讓那些叛軍閑著不是。殿下說了,這兩日擾敵的事依然照舊,這不,我點齊兵馬,這就去叛軍營中給他們找點事做做。”
任誰看見他這一臉笑容,都知道他絕不是幹什麼好事去了。司馬鴻更是心中了然,拍了拍聶鵬程的肩頭,讓他萬事小心。
眾將各自散了,正堂上就隻剩下宋轔和阮雲卿二人。
阮雲卿抿了抿唇角,看了看宋轔的臉色,才慢慢求道:“就讓我去罷。”
宋轔瞪他一眼,剛要說“不行”,阮雲卿就趕在宋轔前麵,攔住他的話頭說道:“決戰那日,司馬將軍和聶將軍都有重任在身,殿下也要領兵攻打叛軍的主力,人人分/身乏術,此時也就隻有我能抽出空當來,去狐子嶺東山的山洞裏燒糧。殿下明知此事,又何苦一再阻攔,不讓我去呢?”
宋轔的火氣一下子騰了起來,“你可知此事有多凶險?萬一被圍,其餘人都忙著攻打叛軍主力,根本無暇分出兵馬來顧你。到時你如何突圍?又如何以一已之力,對抗多於你三倍的人馬?”
隻是想想,宋轔都覺得周身發寒,一想到阮雲卿陷於險境,而他卻無力救援,宋轔的心就像浸入寒冰裏似的,禁不住想打哆嗦。
無論阮雲卿怎樣擺明利害,宋轔都不肯答應。說得多了,阮雲卿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他頂牛似的跟宋轔僵在一處,兩個人怒目而視,互瞪了半晌,還是宋轔先緩和了神色,與阮雲卿笑道:“天不早了,先吃飯罷。”
阮雲卿也自覺後悔,有什麼事可以慢慢商量,做什麼一時興起,就這樣急躁起來。忙順著宋轔的意思,隨他回了營帳,傳了飯來,兩個人對坐吃飯。
宋轔定定的瞧著對麵的人,心裏無奈歎氣,若不是這事太過凶險,他又哪裏舍得違拗阮雲卿的意思,隻要是他想要的,自己什麼時候不是百依百順。
禁不住長歎一聲,給阮雲卿碗裏添了些吃食,兩個人誰也不言語,屋中也陷入一片死寂。
宋轔沉默良久,才慢慢說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終究還是拗不過他。宋轔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