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八十七(2 / 2)

對方卻沒有開口準許他的離開,裴清泓也隻能腳下如生了根一般,站在那裏被動的“欣賞”完了那一場酷刑,那小太監口中的布被人取了出來,由宮中訓練有素的嬤嬤完成了拔舌之刑,他因為低著頭的緣故,並沒有看到完整的施刑畫麵,但在那些宮人失禁的反應來看,那畫麵定然是十分的殘酷血腥。

那天小太監流在台階上的血還有太上皇的那個眼神給了他很大的衝擊,他在路上耽擱了許久,誤了工部侍郎的事情挨的訓也並不被他記掛在心上。

從宮中回去之後他就因為心事重重和其他的原因發了高燒,就是在那個時間裏他蘇醒了不屬於這一世的記憶。但他在蘇醒了前世那些記憶的同時,也引起他發燒不安的這間事情也被他給忘了,這事情他未曾對任何人提過,便是包括太叔瀾,也不一定記得他曾經和他有過那樣的一個照麵。

在病愈之後裴清泓就開始十分討厭那種冰冷滑膩的東西,也越發偏好那種無害溫和的人和事物。他對前世的記憶並不是全部都記得,便一直以為是前一世的後遺症。若是他還記得那一次的事,就能夠想起蘭瑉佩戴的那一枚玉佩,便是曾經他在太叔瀾的腰間見過的玉佩。

裴清泓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的手指上還係著他為對方雕刻的那一枚蛇形玉佩。摩梭著那帶著些人體溫度的玉佩,他的眸光還有些渙散,看似專注的凝聚在玉佩上頭,但目光並無焦點。

他很清楚自個昨晚的一切並不隻是一場夢境,隻是當初被他遺忘了的一段不大美好的記憶。大腦的自我保護讓他選擇遺忘那些糟糕的畫麵,而太上皇在昨日的刺激讓他重拾了當初的不美好。前世見過的血腥,和今生後來見的那些衝擊早已讓他對當時的那個場景沒有那麼的觸動。但他時至今日還是不大相信太上皇會是自己的妻子蘭瑉,但事實逼得他不得不相信。

昔日的陰影人物成了自個的妻子,而對方竟然還會拿要和離作為籌碼來與他交換裴府那麼多的人命。他也知道太上皇向來是肆意妄為不守禮法是,就是不知道自個是應該慶幸自己在對方的心中有夠重要,還是應該為對方能把感情婚姻拿來做交易覺得諷刺。

他原以為太上皇隻是覺得好玩而已,畢竟那可是鐵石心腸的太上皇,還是個對別人對自己都狠得下心來的瘋子,可現在看來,對方和他想的還是有些不一樣。而蘭瑉平時的表現也並不隻是一個柔順的妻子。他能夠接受蘭瑉在柔順溫和外濃烈的獨占欲,但卻不能夠接受蘭瑉有個太上皇的身份。

他提出和離與對方的欺騙當然有很大的關係,這段感情裏充滿了謊言和欺騙,它是那麼的虛偽,讓他非常的沒有安全感,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的感情根本就沒有存續下去的必要。但這並不是他要決絕的斬斷這段感情的唯一理由。

太叔瀾以裴府為籌碼逼著他做抉擇,目前看起來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提議,他也就真真的思考起來這段感情可能的延續性,也順帶思考了一番為裴府做這個“犧牲“到底是值不值得。

府邸安排給他住宿的房間和太上皇就隻隔了一個回廊,屋子裏的擺設很是簡陋,但處處可見用心。裴清泓醒來之後,就一直在屋子正中央擱著軟墊的椅子上靜坐,在太上皇帶兵出征在外的時候,他就在屋子裏從日懸於頂一直到日落西山。

他抗拒太叔瀾的身份,果斷的否認了對方的感情,可對方若是真情呢。即便不是,現在裴府拿捏在太上皇的手裏了,他一味的抗拒,要是毀了裴家又要怎麼辦。但即便是為了裴家接受了蘭瑉,他要是過不去自個的心裏那一關,太上皇隨時能夠找個由頭把裴家處置了。

而依著太上皇的性子,便是他與對方和離,他要是還待在大嵐的國土上一天,他就得孤單一天。亂起八糟的想法把裴清泓的腦子弄成了漿糊,他覺得自個的心緒很亂,前方好像是一個被迷霧掩蓋住的是十字路口,他需要一盞指路的明燈,但能夠給他提供建議的裴延在京城忙得是焦頭爛額。

負責送晚膳進來的侍女推門進來的時候入眼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俊朗如玉的青年如同兵雕像一般端坐在椅子上,那隻修長如玉的手上還拿捏著一枚雕刻著小蛇的玉佩,在從窗口傾瀉進來的月光讓整個玉佩的都在發著淡淡的光。

侍女把散發著騰騰熱氣的飯菜從飯籠裏取出來一樣樣的擺在桌上,在出去之前,她狀似無意的提了一句:“陛下和底下的兵士今兒個拿回來縉雲的兩座城池,明兒個大人就能換到更好的住處了,陛下可真是英武,就是那反賊太陰險了,聽說陛下好像是被暗箭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