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泓進宮沒有受到任何的為難,很順利的就進到了屬於太叔瀾的宮殿,還是常秀親自來為他領的路。他到宮中的時候,太叔瀾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焦頭爛額。對方在處理先前積壓的一些折子。
雖然他出宮在外,但有一部分折子,六部是沒有資格通過的,太叔越那裏他不放權,拖多久都得拿到他這裏來由他批。裴清泓進去之後,一開口就是問太叔越的事情:“微臣是他的老師,至少曾經是,於情於理,我都得去看一看皇上。”
這關了門,又是私下裏,太叔瀾說話就比較隨意了:“都是已經死去了的人了,皇帝的屍身都已經入殮,沐之去看,也隻能看到一具棺木。”
“怎麼會入殮的這般快?”裴清泓麵露驚異之色,這速度,與他了解的禮法並不相符。
“越兒的屍身實在是毀得徹底,若不早早的入殮,到時候毀的隻會上皇家的臉麵。”太叔瀾擱了手中朱筆,站起身道。涉及到皇室臉麵問題,便是禮法也要變通的。
“我先前有個猜想,還希望陛下能夠為微臣解惑。”裴清泓便把先前他對著裴延的那一套說辭給複述了一遍。
太叔瀾甚是讚許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沐之向來聰慧,這次也教你猜了個□□不離十。不過有一點沐之猜的不對,那薛城得到的命令就是最近的,是因為被逼得太緊,他才謀害了皇上,接著和越兒一塊死了。兩個人的屍骨都腐爛在一處,若是時間長了,模樣會更難看,所以孤命人早早將皇上屍身入殮。”
他這話說的模糊,想必那場景比描述的要難看許多,裴清泓也不再多問,轉而提起裴家的事情:“還有兩件事,微臣希望陛下能夠允諾微臣。”
他希望對方能夠準了裴延的辭官,這葉氏手下的產業,他也會和父親一起勸母親拿出來五分之四。若是裴家都保不住,那別說是五分之一了,他們一分錢也留不住。沒有什麼比保住裴家更加重要。
“你娘可舍得?”裴延是個門兒清的,太叔瀾對他這態度還算是讚許,但他並不認為葉氏舍得大出血,特別是裴延說服她的時候,那理由還難以啟齒。
“爹會讓我娘肯的。”雖然處處裴延都讓著葉氏,可真在大事上,葉氏是拗不過裴延的。便是不完全交代出來,隻要多提提裴家,再提提皇室,葉氏並非那種不明事理之人。
太叔瀾凝視他半晌,方道:“既然如此,孤向沐之保證,這天底下無人能撼動裴家。”
裴清泓便微微一笑:“陛下的保證,微臣自是信的。”
太上皇的歸來和太叔越的死,給朝野上下造成了大動蕩,左相裴延請辭,太上皇再三挽留,最終選擇應允。
裴延之妻葉氏,為朝廷捐出五分之四的家產,用於各處救災和教育,設立多處私塾,以朝廷之名免除貧困學子的讀書費用。
太上皇也同樣大手筆,賞賜了葉氏一塊免死金牌。有人上書左相裴延與前朝餘孽有關,民間甚至流言四起,說裴家三子裴清麟乃前朝餘孽。
上皇斥其荒謬之談,下旨讓前左相裴延於國子監擔任講學的教授。流言被他以強硬的姿態壓了下去。
對百姓而言,裴延有沒有和前朝餘孽牽扯上不重要,他沒有做叛國的事情,又讓他們過更好的日子,是散盡家財為民的大善人,比那些隻知道嘴上說說,但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員強了百倍。上位者都不在意,民間的流言自然很快平息。
但接下來太叔瀾還抓出了不少真的前朝餘孽勢力,同時也告知天下,天子太叔越正是被前朝餘孽薛城所害。太叔瀾借此機會將那些埋在朝廷的釘子一個個的拔出,朝廷的頑固派損失不小,那些老是和太叔瀾作對的老不死在這一次也是元氣大傷。
朝廷成功的來了一次大清洗,因為這次變動對大嵐的影響之大,又因為那一年是乙未,史稱乙未之變。
先太後章氏則因為失去愛子,過於哀痛,憂思成疾,不過半年便追隨先帝而去。而章家因為失去了最大的兩座靠山,昔日忌諱太後和皇帝的人便乘機落井下石,太叔瀾又有心整頓。
一時間章家樹倒猢猻散,昔日氣焰無比囂張的章家落得個淒涼下場,真真是門可羅雀,不複昔日光鮮。
太叔瀾做的這一些事情,裴清泓作為深受太上皇重視的臣子,幾乎每一步他都有參與。章太後的死自然也不隻是所謂的憂思過重,凡是對她有幾分了解的人就該知道,章氏是個野心極大的女子,對生存的欲/望也要比常人強的多,她看權勢看得可比太叔越這個兒子中,若沒有太叔瀾在背後推動,她就是忍辱負重也一定會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