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泓對章氏的死倒沒有太大的感觸,倒是葉氏,先前對自個捐出家產之事還頗有微詞,但見章家下場,那種感覺一下子沒了,特別是在裴家和前朝餘孽有關聯的流言四起之際,她更是慶幸丈夫勸自己做的這個舉動的明智。
有錢花沒命花那都是白搭,錢沒了再掙就是,她若是舍不得那點錢財,那可就成了裴家的罪人。至於那個流言的事,雖然家裏幾個男人都不曾親口告知她真相,但直覺讓她猜出來那流言興許所言非虛。
即使模模糊糊猜出來真相,她也並未因此對三子裴清麟有所冷落,一是因為十多年的感情的付出,並不是說丟就能丟的,二是為了裴家,她若是因此冷落了裴清麟,那便是坐實了流言,所以她隻能對裴清麟更好,而非冷落。
對待喬安然,她又添了一份愧疚和母愛,裴延提的義子之事她痛痛快快的應了,讓對方去了那個義字,爹娘爹娘的叫著,也是一樣。喬安然肯定不能被認祖歸宗,但她一定會盡心盡力給他娶個好姑娘,看到兩個孩子都過得好好的,她的心也就放下了。
國不能一日無君,太叔越死得突然,國君的位置總是要有人來坐的,大臣們提出來兩個解決辦法,一個人是請太叔瀾指定宗族內合適的子弟登基,另一個辦法便是請太上皇重新登基。
畢竟有太上皇在,新皇八成也隻能做個傀儡,現在朝廷又換了一批人,太上皇用著應該比以往順心許多,在百官再三聯名上書懇求後,太叔瀾也就應了民心,借此機會重新登基。
兩個人的感情跌跌撞撞的往前頭發展,對作為太上皇的太叔瀾動心,裴清泓花了不短的時間。
在兩個人的感情漸篤之際,裴清泓卻開始有了另一種憂慮,太上皇身邊並無女子,後宮中後位妃位空缺,各路人馬卯足了勁要往太叔瀾的宮裏塞女人,太叔瀾擋了一次又一次,但多少還是會厭煩,娶個女子堵這些人的口是解決這個麻煩的最好辦法。
裴清泓經常在宮中和新皇太叔瀾秉燭夜談,難免會看到那麼一兩張折子,而且他立於朝堂,自個這些同僚的想法他本就不可能一無所知。
他也知道江山社稷需要繼承人,但從內心他無法接受太叔瀾身邊有別的女子,這樣的焦慮體現在他日常的舉動言語中,太叔瀾本就心思細膩極善人心,找了個空閑時間便用一張折子引出儲君之事。
麵對太叔瀾堪稱直白的詢問,裴清泓也十分直白的表示了自個的想法:“陛下需要繼承人,但我不想接受你的身邊有別的女子,男子也不行!”
這還是裴清泓第一次直接的表達出他的占有欲,太叔瀾的嘴角掀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他很認真的表示:“孤不會娶妃,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今後也不會。”
他說到做到,繼承人的事,太叔瀾過繼了宗族內的太叔家血脈作為大嵐儲君,還斥責了那些想著法子給他送美人的官員,娶妃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從皇帝太叔越下葬起,太叔越就開始動手修建皇陵了,參與皇陵修建的工匠最後隻能落得個身死的下場,但這一次,裴清泓卻是參與了進去,而且相當一部分的設計圖,還是他親手所畫,因為這個地方,他將來百年之後也會住進去,陪太叔瀾一起。
對於裴清泓死後不入裴家祖墳之事,裴延其實是相當內疚的,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他裴家也對抗不了皇家,便隻能在其他地方對次子多多補償,他對裴清泓比先前還好了三分。
在皇陵修建快完工之際,裴清泓曾陪著太叔瀾一塊去看過,天上還飄著細細的雨絲,他著深藍色長袍為對方撐著一把油紙傘,太叔瀾著玄色便服,整個人顯的俊朗如玉。
兩個人站在高處,他看著底下的皇陵,而太叔瀾卻時不時側過頭看他一眼,又在雨越發細密纏/綿之際,忍不住的確認一番:“沐之百年之後會和孤葬在這皇陵吧?”
裴清泓點了點頭:“臣既然允諾了陛下,便絕不食言。”
他又接著欣賞了對方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太叔瀾的聲音裏,帶上了一分歡喜之意:“那沐之便陪在孤身邊,生生世世共享這江山如畫。”
裴清泓並不輕易許諾,因為他許諾之事定然做到,盡管不信輪回宿命,但見著身邊人愉悅的容顏,他還是微微笑起來,輕聲應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