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染一閉上眼,媽媽怨恨而又憤怒的目光便出現在腦海裏,如一把把尖銳的刀一下下切割著肌膚,她幽怨地質問她:小染,你怎麼可以在那種地方跳舞!

然後下一秒媽媽本來溫柔的麵孔忽然變得麵目全非,化作一隻隻猙獰的大手狠狠掐向她的脖子,她在那種快要窒息地絕望中驚醒過來。

環在肩頭的那隻大手更是加重了她的夢魘,她厭惡地甩開伸手的手倒在在床上再次沉沉睡去,然而沒過一會兒她又再次滿頭大汗地驚醒,他再次擔憂地跟著起身。

就這樣他被她折騰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她也好過不了多少。直到淩晨時分,她才安然無事地睡了過去,他卻再也沒了睡意,起身穿上衣服離開,留給她一室的寂靜。

或許是因為有傷害了她的他在身邊,她才睡得這般噩夢連連吧,什麼時候,他顧陌城竟成了一個女人的夢魘?

他自嘲地勾起優美的嘴角,踏入了晨霧裏。

第二天,慕染染醒來,迎接她的隻有滿室溫暖燦然的陽光,而那人早已不在身畔,夏日裏的陽光有些烈,不過穿過厚厚的窗簾之後,餘下的溫度打在肌膚上剛剛可以溫暖她。

起床收拾了下自己,腳上還是有些痛,還好不怎麼影響走路,或許她應該感謝他昨晚的那一番揉捏,將淤腫都揉捏地散去了。

捏著手機猶豫了半天她還是給林文城打了個電話,她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這個時候能給他一些安慰,最重要的是,也許這個時候她的祝福會徹底斷了他離婚的念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竟然能夠用如此平靜的心態來麵對林文城,曾經她連隻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覺得痛,如今卻可以笑著祝福。原來,時間和一場新的感情真的是療傷的良藥。

也許當初她義無反顧地投身到了這段婚姻中也不全是錯,最起碼她現在保證了一個小生命會有一個完整的家,林文城不是那麼狠心的人,慕淩風還真是牢牢握住了他這個弱點。

電話裏林文城的聲音滿是疲憊卻還是含著一絲壓抑著的驚喜,在他那樣狠狠的傷害過她之後,他從來不曾奢望過她會主動給他電話。

“文城哥,我在孤兒院的後山等你!”

她窩在自己閣樓的軟榻上看著外麵澄澈如洗的天空輕輕說道。

“小染——你!”

林文城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她心下一時有些黯然,最終也隻能平靜地說,

“文城哥,你不要誤會,我隻是希望你出來散下心!”

沒有等林文城再說什麼她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出門步行朝孤兒院走去。

現在正值夏季,孤兒院的後山到處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看在她眼裏卻是比秋日的枯黃來得更加蕭瑟。

這裏……承載了他們在一起所有甜蜜的歲月,從她五歲那年被送入這裏,直到十八歲他們分崩離析。

那個時候五歲的她因為承受著失去媽媽的傷痛,對孤兒院的一切都充滿了排斥,盡管衡叔對她那麼慈祥和藹,她還是覺得難過,總會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對著滿山的空曠偷偷哭泣。

那天衡叔領了他站在她麵前,她抬眼怯怯看著他,他滿臉陽光燦爛的笑意,她知道他就是在那個家裏的時候常常去逗她玩的那個男孩,可是因為他也跟慕淩風慕希妍她們走得很近,她直覺得排斥他。

小小的身子瑟縮著往後退,那個時候才十歲的他卻固執地伸出手按住她的肩,他的聲音溫暖動聽,像一首優美的歌,直到現在她想起來仍會覺得心頭一陣暖流滑過。

他說,小染,以後讓我來照顧你。然後他笑著朝她伸出了手,她眨著滿是防備的眸子猶豫地看著他,小手在背後糾結了好久才小心翼翼伸出來放在了他的掌心,也將自己的幸福交付給了他。

而他也沒有讓她失望,帶給她無盡的溫暖和陽光,她漸漸從失去媽媽的傷痛中走出來,漸漸覺得世界其實也挺美好的。

可是畢竟他是林家的二公子,整天跑到孤兒院來找一個小女孩成何體統,林佑德開始對他管製,他們見麵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沒有了他的日子她做什麼都沒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