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依舊心境卻差別太多。第一次為尋道,第二次卻為送別。

“陳浮生!你來了。”剛剛轉過一個彎,陳浮生便聽見路邊有人喊自己名字,順著聲音望去卻是一個熟人,慕容般若。

“小丫頭,你也來了?”陳浮生笑了笑。

慕容般若鼻子皺了皺,“我可不是小丫頭了,陳浮生,你怎麼不帶曹姐姐一起來?”

聽到曹姐姐這三個字陳浮生臉現黯然,勉強一笑,“你曹姐姐還在睡覺,等那天她醒了我帶她來找你玩。”

慕容般若聽了這話半信半疑,“還沒有醒麼?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呀?”

陳浮生聽了這話笑了笑,隻當她是小孩子心性沒有追究,“我以為今天來的都是老頭老太太,沒想到還有小丫頭。”

慕容般若似模似樣的歎了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讓我是慕容九天的女兒呢。”

陳浮生啞然失笑。

諸葛清明所說的觀禮會場設在武當天柱峰前的小蓮峰上,一片開闊的磚石小廣場,廣場的主位上擺了一溜四五個紫檀靠背椅,主位前麵分兩排零散的擺了幾張椅子,不遠處就是古銅殿,陳浮生上次去過的地方。

廣場上已經有了不少人,諸葛清明一身灰白道袍身邊跟著徒弟三千與人談笑風生,絲毫看不出今天居然是他的葬禮,見到陳浮生過來也沒特意招呼,隻是微微點頭,陳浮生也遠遠的點頭示意,隨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占住,幾個人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不少熟人,隻是陳浮生並沒有去打招呼的想法,畢竟這場合實在是有點不適合處理自己的私事。

王虎剩四處張望看了一會突然甩了甩頭發冒出來一句,“今天來的人可真是全了,諸葛清明的麵子夠分量。”

陳浮生早已經發現,不僅納蘭經緯來了,就連不怎麼出門的孫滿弓也到場了,著實給足了羊鼎先生麵子。

而且,他還看見了狀元王玄策。王玄策跟在一個幹瘦老人身後,身邊是有傾城之姿的紅罌粟,“洪蒼黃!”陳浮生沒想到洪蒼黃居然是個這麼其貌不揚的幹瘦小老頭,臉上滿是陰刻的皺紋,眉頭緊皺,眉心擠出一個深刻的川字。陳浮生看對方的時候對方似乎有所覺察,一雙陰鶩的倒三角眼睛猛地刺過來,一個完完全全的黑道梟雄,沒有半點水分。陳浮生隻感覺臉上有些僵硬,朝對方硬生生擠出個和善的笑容。隻是事後王玄策毫不留情的說陳浮生這個笑容笑的比哭還難看。

“沒見到洪蒼黃身邊的那個歐洲槍匠啊?”陳浮生轉過頭問王虎剩。

王虎剩恩了一聲,說,“洪蒼黃身邊確實有個牛逼到極點的玩槍高手,隻是這個高手很少有人看見。玩槍的最高境界是什麼?是把自己與槍融為一體。什麼樣的槍最危險?躲在暗處的槍最危險。”

聽完這話陳浮生低頭掏了一根煙出來,雙眼餘光很快速的掃了一遍四周,“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在被人拿狙擊槍瞄著?”

王虎剩嘿嘿笑了起來,“強龍不壓地頭蛇,咱現在所處的這片山可是嶺南慕容家的勢力範圍,如果有人想用槍瞄咱們,至少要在三公裏開外才有那麼一點機會。”邊說邊指了指不遠處,“那個就是嶺南慕容家當代家主慕容九天,慕容般若的老子。”

順著王虎剩手指方向陳浮生看見了一個極為野性的男人,身高大概一米九,腦袋上頂著一頭亂發,全身肌肉虯結把一件黑色的中山裝撐得幾欲爆裂,雙手插在褲兜裏,狼視鷹顧虎背熊腰偏又長了一張極有男人味的俊臉。也隻有這樣逆天的老子才能生出慕容般若這麼古靈精怪的女兒。

又等了一段時間,順著古銅殿前長長的台階走下來一個老道士,正是陳浮生上次見到的那個了凡道士。

“了凡道長,有勞了。”諸葛清明朝來者輕輕點頭。

了凡道士微微一笑,“能為羊鼎先生做這個見證實在是我的榮幸。”幹枯沙啞的聲音不高卻讓全場的人聽的清清楚楚,人群間的嘈雜聲音漸漸消失。

老道士揮揮手,慕容九天幾步跨進場子中央,轉眼間把人群都掃視了一遍,最後站在原地抽出一隻手指了指澹台浮萍,開口,“江浙澹台老佛爺,坐!”話音剛落已經有道士打扮的人抬了一張雕花紅木椅子擺在澹台浮萍麵前,澹台浮萍淡淡一笑衝諸葛清明了凡道士拱手做了個揖,四平八穩的坐進椅子,澹台經藏商甲午和啞巴老者姚尾巴站在後麵。

慕容九天繼續開口,“東北納蘭王爺,坐!”又有道士抬了張椅子送到納蘭經緯麵前,納蘭經緯笑嗬嗬的坐了進去,身後跟了幾個陳浮生不認識的人,應該都是手下。

“內蒙孫老虎,坐!”孫滿弓也坐進了椅子,身後隻跟著一個壯碩的男人。

“雲南洪蒼黃,坐!”洪蒼黃一張滿是皺紋的幹巴瘦臉上露出一點笑意,點點頭坐進去。王玄策和紅罌粟站在洪蒼黃的椅子後麵,王玄策無比鬱悶的看了一眼陳浮生,陳浮生衝他點頭表示理解。

“洛陽李家,陳龍象,坐!”慕容九天悶雷般的嗓門把陳浮生猛地帶回到現實,陳浮生機械的轉過頭,隻見順著山路又走上來三個人,兩男一女。最左邊是李誇父,最右邊是那個找過陳浮生的神秘女人,不用問,走在中間的那個威武不輸富貴的男人一定就是如今的李家家主陳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