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倆激烈的爭吵,村民們暗暗叫好,有的人甚至在心裏罵娘了:柳萬福這個老混蛋,早該有人好好收拾一下了!
眼看事態就要擴大,故事卻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這時,一個體態輕盈,個子高挑的姑娘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下子站在老村長麵前。
“村長,您先消消氣嘛,銀鎖,不要吵了,大家不都是為了修路嘛!”人群中嘰嘰喳喳聲瞬間沒了。漂亮女子的出現,宛如一道別樣的景致,溫柔沉靜的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人們的注意力被分散開來,激動的情緒也慢慢緩和了。
“呦!是淑清啊!”村長搭訕著,火氣瞬間蒸發了一半。
梁家灣的女人,沒有被村長染指的很少,淑清,就是其中的一個。閑來無事時,柳萬福曾把村裏的女人加以歸類,溫良的、嫵媚的、賢淑的,風騷的,他可謂悉數嚐盡,可唯獨這個女人,讓人捉摸不定。
她的美,如同她的人,有些與眾不同。
淑清有著俊俏如天使般清純的臉,優雅婀娜的迷人身段,曼妙輕盈的身影,如美豔的妖魔,令男人神魂蕩漾。但即便如此,卻無人敢靠近。每當花心的男人借故接近她,漂亮的大眼睛裏,便會折射出一道寒光,陰冷的有些可怕。在村民心中,淑清隻能被當做魂牽夢繞的夢中情人,現實中,卻不敢觸碰。
這也難怪,可憐淑清,年紀不大,與春桃相仿,卻有著不同尋常的經曆。慘淡的身世,丈夫的意外身亡,小叔子的無恥踐踏,公婆的殘忍逼迫,這一切,讓她過早的品嚐到世間醜態與炎涼。她的人,如同她的名字,就像一顆被沾染仙氣的果實,嬌豔欲滴,卻不能采摘。
銀鎖也有些驚訝。他認出了這個站出來解圍的女人,正是自己曾經救過的淑清。還記得剛回村報到的那一日,淑清看到他時害羞躲閃的神態,與此刻果斷勇敢的表情,卻是判若兩人。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大家袖手旁觀、冷眼觀戰時,她為何出言相勸?銀鎖的腦子裏突然填滿了一連串的問號。還未開口,淑清已走至近前。
“你也真是的,怎麼能跟村長吵架呢!有話得好好商量!村長,您德高望重,不要和我們晚輩見識啊。”姑娘一邊嗔怪著,一邊用餘光示意著清晨離開。
“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看見銀鎖還站在原地發呆,淑清隻得拉拽著他走下土堆,對著依舊圍觀的人群柔聲說道。
一場好戲剛拉開帷幕的一角,主角便罷演了。人們昂揚的勁頭被突降的仙女妹妹卸了火,隻覺無趣,很快四散走開了。
柳萬福瞪著微紅的雙眼,看著麵前成堆的土龍,內心無比的懊惱。自個兒的計劃縱然再好,也被這橫出的一劫徹底攪和了!路已然被挖成這個樣子,報告也簽定得有板有眼,看來,不修是不行了。他回過頭,看著銀鎖,幽幽的說道:“算你小子狠!”隨後,低下頭,反剪著雙手,悻悻的走開了。深淺不一的腳印,無奈的落在剛挖出的新鮮泥土上,一串一串,清晰可見。一陣秋風肆虐般的飄過,又吹淡了那些痕跡。老村長的背影,在風裏微微一抖,敞口的衣衫,毫無章法的隨風搖擺起來……
“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淑清看著銀鎖柔的說道。
銀鎖心裏又是一愣。他剛想問個明白,話未出口,便被銀鎖拉拽著,向村南麵那片竹林走去。
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幽遠深邃,深秋的落葉,搖搖顫顫的,撒落了一地的金黃。於剛才的甛燥相比,這裏更顯出別樣的清雅。
淑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心裏的某種憋悶吐出去,又像是要把眼前的清新吸進來,她旁若無人的張開了雙臂,孩子般歡呼跳躍著跑在前麵,惹得腳下黃橙橙的落葉也不甘寂寞,隨著她旋轉飛舞著,“咯吱咯吱”清脆的聲響,竟是那般悅耳。淑清輕快婀娜的身姿像一簇隨風飄擺的菊花,自然耀眼,散發著陣陣幽香。銀鎖的目光,終被牽絆住了。
竹林深處,空氣更是清爽宜人,銀鎖終於停下了腳步。她輕喘著氣,站在銀鎖麵前,距離隻差分毫,有些灼熱的氣息輕柔的漂浮在銀鎖的臉上,恍惚間,他竟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