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咳嗽兩聲,賀義大喜,繼續給她按壓,媳婦吐盡河水,才睜開眼,第一眼便是自家男人那張比關公還黑的臉,黑臉一個勁往下淌水,不曉得是他的淚,還是河水,抑或是汗水。
想起自己在天上看到的那些,以柔神情關切,問他:“你怎麼來了?”
賀義一把抱住媳婦,沙啞著聲音說:“我看你遲遲不歸,就尋來了,擔心你遇到響馬,沒想到,還真的遇到了,讓你別來鎮上,你為何這般固執,如果我沒來得及,你我是否再也見不到?”
方才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永遠失去媳婦的時候,心碎、心痛、不可遏製的狂躁,都令賀義瀕臨崩潰。
此刻的他,如一直保持高度警戒的野獸,長時間繃緊肌肉、緊盯某一處,雙目充血,氣息壓抑,突然鬆懈,有些不知所措,雙臂氣力極大,抱住心愛的女人,不撒開。
“我沒事。”
以柔哄孩子似的,輕拍男人背部,給他一些寬慰。
“不要再做傻事了,答應我,成麼?”他說。
“這回我可保住了清白,那些人一根手指都沒摸著。”
她蒼白的臉掛著一絲笑,對這件事得意洋洋。
男人用力掰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盯著小丫頭:“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以柔凜然,古代男人向來覺得女子貞潔比天大,自家男人卻說自己生命更重要,她心頭愈發熱乎起來,男人這是真在乎自己,才說這樣的話。
有哪個女子,能得到這般安慰?
她十分滿足,撲倒在一本正經的男人懷裏,撒嬌:“我丟了貞潔,就不活了。”
“不可以。”
他握住女人的手,強調。
“我若是殘敗之身歸來,你還會要我?”
“我說過,活著最重要,其餘的,我都不在乎。”
他撫摸女人濕漉漉的黑發,輕聲說。
小丫頭“嗯”了一聲,算是確認,趴在他懷裏歇息了片刻,二人便動身回家,賀義將其背在背上,拾來野生藤蔓擰成繩,將二人牢牢綁捆於一起,從河岸邊往山上小路攀登而去,這處山勢不算陡峭,多長灌木和矮樹,突出的巨石甚多,他身手敏捷,在山體間尋找借力之處,左拐右拐,終是回了山道上。
以柔示意他往自己跳河之處去,回到原地,早已沒了人影。
李二和一群婦人均根據她的提醒跳河逃生,餘一輛牛車,和幾個婦人的包裹,先前的屍體也早被響馬子抬走,這處絲毫不像剛剛發生搶劫案。
以柔把大家的包裹放在牛車上,讓賀義駕車回賀家村,到了村子裏,挨家挨戶的給送去,順道問問幾位嬸子都回家了沒有,她心底十分擔心嬸子們不會水,淹死在河裏。
到了賀家村,大家都聽說了搶劫的事情,見著君以柔和賀義駕車回來,甚是詫異,李二會水,早就回了家,看見君以柔把車給自己送回來,他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大男人忽的鬼哭狼嚎:“二丫頭,我得謝謝你啊,沒有你,我們都得死在那裏!”
君以柔受不住男人哭,連忙請他起來,李二抹了淚,家裏人又感慨死裏逃生不易,端來蔬果與君以柔,謝她救命之恩。
她難為情,自己身子也不好,寒暄兩句,便帶著其他人的包裹離開。
賀義不讓她再去其他人家,送了媳婦回去安頓好,他自己親自送包裹。
他從家到村子裏,按照以柔寫下的幾戶人家姓名,一戶戶尋來,先是歸還包裹,再詢問人是否回來,但是村子裏除了李二,其餘一道去鎮上的婦人們皆未歸家,那條大河有一個小支流流經賀家村,這裏的人們大多從小會水,就算是女子,也會狗爬式,至少淹不死。
賀義走了幾戶人家,心情越發沉重,女人們無一歸家,看來,今天得召集村民去河流沿岸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