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粗粗算了雲琉雅被綁走的日子,已經將近一月。她思前想後,認為能夠做出這種事的人隻有雲昊天。
她的確給了雲昊天很多不堪。不僅父親在官場上抽走了很多支持雲昊天的勢力,而那些人原本就對於雲昊天出身兵器家族地位卑微卻身處高位的身份積怨已久,自然紛紛倒戈傾向寧國公這一邊,而且如今京都早已議論紛紛,寧婉多日不歸,自動請休的消息在京都上空鋪天蓋地,更讓雲昊天顏麵掃地。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和雲昊天的事。她沒有想到,雲昊天竟如此狠絕毒辣,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她從前真是看錯了人。
一想到雲琉雅此時或許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寧婉就心急如焚。於是不久後,她病倒了。
“婉兒,我已經給你父親快馬加鞭遞去書信了,算算日子,他也該看到了。也許此時正往回趕呢。你放寬心,雅兒這孩子自幼聰明伶俐,定會有神靈保佑。”
寧老太太坐在寧婉榻旁,望著寧婉日複一日越發消瘦的臉龐擔憂不已。不巧的是,寧國公卻在這個時候因為東南方向發生旱災而趕去解決了。
“母親,女兒給你們添麻煩了。”寧婉幹裂的嘴唇輕輕蠕動,發出聲消沉的歎息。
她恨雲昊天,可更恨自己沒用。
寧婉骨瘦如柴的手指緊緊抓緊身上的芙蓉花薄被,長指甲深深陷入棉花裏。那原本冷清的眸子裏此時湧出深刻的恨意,連嘴唇都在發抖。半響,她似崩潰般,將頭深埋在自己的手心裏,發出痛苦的抽泣聲。
“女兒沒用,保護不了雅兒。可女兒實在不知如何去找那個人求情。”讓她此時向雲昊天服軟,還不如殺了她。
可她分明很清楚,這就是雲昊天給她的下馬威。他在向她宣戰,以犧牲雲琉雅為代價,報複她給他的羞恥。
“對不起,我的雅兒,娘親沒用,對不起你!”寧婉再也忍不住慟哭起來。她收緊自己的身體,被寧老太太疼惜地攬在懷裏。
這些年寧婉在雲府遭受的委屈都被寧老太太看在眼裏,怎麼能不擔心。每次見到女兒回寧府都要消瘦一圈,她都忍不住要動怒。可雲昊天太會惺惺作態,總是在她和寧國公麵前擺出一幅謙遜恭敬又體貼周到的好女婿模樣,讓她挑不出一星半點的疏漏發難。而且寧婉向來對她在雲府的事閉口不語,甚至自己問到她和雲昊天的輕狂時,寧婉還會出言維護她。
若是早知雲昊天這般人麵獸心,她當初怎麼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想到這裏,寧老太太長歎了口氣,無奈拍了拍寧婉顫抖不已的後背。她驚訝發現,原來寧婉已經瘦到這種地步,隔著不算薄的外衣,她甚至能觸摸到那嶙峋駭人的骨骼。
滾燙的眼淚從寧老太太的眼眶裏開始大顆大顆落下,但總歸是飽經風霜,她很快鎮定下來,一雙銳利洞悉的眸子滑過道精光,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又過了幾日,焦急的寧婉和寧老太太終於等到了寧國公啟程返回的消息。但縱使是寧國公也必須遵循禮法,在回寧國府之前必須先入宮麵見皇帝。
“老爺回來了。”婢女在寧婉門外小心通傳。片刻後,一個單薄的身子便從裏麵跑出來,蹣跚著往大門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