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霖冷笑一聲,“他要是死了呢?您能讓您的獨子給他償命嗎?”
“這”孫父頓了頓,然後似是有些為難,“世霖,這話言重了吧。”
“他出了車禍,很嚴重的車禍,我找不到他了,我現在連他傷的怎麼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您覺得我這話言重了,那孫耀祖做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這件事會造成多大的後果!”
“話是這麼說,但是但是人畢竟不是我們耀祖撞的,你要找人償命,也不該找耀祖吧。”
江世霖的語氣裏透了些悲憤,“我知道孫耀祖是您孫家的寶貝,可沈君清也是我的寶貝,他受到的任何傷害,我絕不放過!”
“你你這話”
陳廣林看著勢頭不好忙把電話搶了過來,“伯父,我是陳廣林,阿霖他現在是關心則亂,胡言亂語,您別往心裏去。”
“哪有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孫父的確有些生氣了,“就算我兒子做錯了事,他也要叫我一聲伯父的吧!”
“是是是,您說的是,可是您也理解一下阿霖吧,他現在都快急瘋了,哪裏都找不到人,您人脈多,路子廣,還是要請您多多幫忙。”
陳廣林好不容易才把孫父勸好,掛了電話之後把手機還給了江世霖,“你現在千萬冷靜一點,別得罪了人,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就像剛才,你為了沈君清得罪伯父,那就太蠢了!”
江世霖接過手機也沒說什麼,剛才孫耀祖交代刀哥已經被連夜送出國了,孫伯父那邊的意思也是不要追究。要是沈君清沒事,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就算沈君清真有個什麼萬一,在他們看來也就是登門賠禮道歉的事,或者再多給承豐國際一筆投資。
人命在他們眼裏就是這麼輕賤,江世霖還記得很早之前,沈君清因為他媽媽車禍調解的事和他吵過一架。他質問他是不是在他們權貴的眼裏,他們的命都是可以用錢買的,他說他想要個公道。那個時候江世霖還義正言辭地告訴他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公道良心,讓他認命。
那個時候江世霖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會有這麼一天讓他也覺得這世道不公平的時候,就算自己心愛的人生死未卜,成為了孫耀祖一時惡作劇的犧牲品,在別人眼裏,卻根本不足一提。甚至他也隻能妥協,因為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不能放棄,一個沈君清和整個承豐國際成千上萬的員工的生計,他沒有辦法去任性。
他剛剛都差點像當時的沈君清一樣質問出口,是不是在他們眼裏,一條人命都是可以花錢擺布的,隻要賠禮道歉,利益給到了,什麼都可以翻篇。
幸好陳廣林搶過了手機,因為這句話就算問出口,也是沒意義的。
陳廣林沒說話,他知道江世霖需要時間冷靜,所以就隻是坐在車裏陪著他,眼看天漸漸亮了,江世霖卻一直睜著眼睛,像是要把天看出一個窟窿來,像是他隻要一直睜著眼,就能看見沈君清好好的站在他麵前。
醫院裏有了人聲,夜班的護士下班了,日班的又匆匆來工作,家屬拎著保溫盒走來走去,江世霖就坐在狹小的車裏看著他們,像是在看一部電影。他們是活著的,而他是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就像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