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娶親(2 / 2)

晃動的轎子在路上像一個臃腫的老太太緩緩地邁著詭步,花轎旁邊跟著一位低著頭不語的送親太太,穿的也算華麗,臉上塗脂抹粉的,但也遮不住那早已近半百的年紀。她躡手躡腳的走著,眼睛時不時的偷瞄著旁邊的轎身,妖嬈的身姿現在卻顯得那麼僵硬,當她不經意間靠近轎子的時,立馬一個激靈趕緊撤出幾步。

搖晃的影子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被轎子那黑色的漩渦吞噬掉。

不遠處,一身黑色裝束,頭發散落,分不清麵容,隻知她也是一名媒人,隻是這名媒人既不言語,也無表情,相反的是她走的卻異常輕鬆,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她隻是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前方的轎子。蒼白的嘴唇慢慢的蠕動著,發出細微,如蠶食般的沙響,但沒人知道她在念著什麼,隻知每次她都是這樣送親。

冷清的夜裏,隻有兩家燈火通明,那就是今夜結為“骨屍親”的兩家大戶,柳家與張家。

柳家門口,送走迎親的眾人,柳蔡氏早已泣不成聲,在丫鬟的攙扶下,向內堂走去。

一個身材發福,走路有些吃力地中年男子,默默地跟在後麵臉上滿是後悔和難過,他歎著氣,早已皺巴巴的額頭,在月光的映襯下,鎖的更緊,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幾歲。幾聲咳嗽,四周已無一人,淡淡的移動著身軀朝大堂走去。

眼神空洞的男子,說話也變的綿軟無力,說道:“來人,上茶。”

隨著下人的低聲應道:“是,老爺。”柳觀應便癱坐在椅子上,佝僂的脊背就算再用力,也無法靠近椅背一分,淩亂的幾絲白發再也不見往日的光彩,任憑從大門灌進的厲風肆掠,摧殘,也毫無反抗之力,就像這家人的處境一樣,任人宰割。

夜已深了,外麵已有人打了三更天。這時,柳府的家丁們才收拾東西開始清理大門口的紙灰。

金碧輝煌、氣派非凡的裝飾,足以讓人望卻止步的柳府,更別說門口兩隻足以威懾四周的碩大石獅。可此時的柳府門口已無往日的高貴,門上的牌匾昏暗的躺在上麵,石獅也失去了威嚴。

剩下的是門口火化的紙灰,在風中打著轉,時而飛起,時而竄躲,如此駭人的東西本應早點打掃的,可夫人就是不許。這些東西和先前姑爺家來放定時的一樣,是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一半是真綢緞尺頭、金銀財寶;一半是紙糊的皮、棉、夾、單衣各一件,錦匣兩對,內裝耳環、鐲子、戒指及簪子之類的首飾。

當天晚上,就在家門口焚化,黑色的粉末孤零零的飛著,隻是不知會飄落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