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寧氏、淩雅崢緊跟著起來,一行人走回衍孝公府上房外,恰瞧見莫持修領著莫雪齋、莫謙齋回來。
“怎麼樣了?”莫老夫人趕緊地問。
“……原來三兒沒挨打……”小莫氏悻悻地道,言下之意,是莫三鼻青臉腫才合乎常情。
莫持修臉色難看地道:“才上朝,就聽禦史們劈頭蓋臉地上奏一通。皇上龍顏大怒,隻說為選妃一事鬧得京城各家醜態百出,免了選妃一事;另叫京畿衙門去捉拿放重利債的人家,不論放出錢財多少,一律抄家。”
“那三兒呢?”莫寧氏緊跟著問。
莫三尷尬起來,莫持修咳嗽一聲道:“禦史彈劾的,是雪齋,並非三兒。三兒隻得了個任人唯親的罪名,罰了六個月的俸祿,閉門思過三個月;雪齋,被罷了官。”
婉玲身子一震,狐疑地看了莫三一眼,登時敏銳地察覺到皇帝是為了保住莫三丟了莫二。
蕙娘眼睛直了,忽地衝到莫持修麵前,不甘道:“任人唯親?難道,那選妃紅帖,是二哥弄出來的?這不可能。”
莫持修尷尬地後退一步。
莫二嗔道:“蕙娘!不做官,不正合我意?這算是求仁得仁。”
“這不公平……”蕙娘眨了下眼睛,反手扯住莫三,怒道:“明明是你惹出來的事,你二哥先前一點都不知道,怎地你沒事,他反倒出了事?丟了官?”
莫三道:“二嫂子問我,我問皇上去?”
“蕙娘!”莫二一跺腳,見蕙娘還抓著莫三,就走到莫寧氏身邊,說道:“母親借了兒子二百兩銀子,兒子要帶著睡蓮去泰安轉一轉。”
莫寧氏連連點頭,既心疼莫二、又為莫三鬆了一口氣,指點睡蓮帶了莫二走,咳嗽一聲道:“都散了吧,晚間就將銀子給你們送去。”巴巴地看著莫三,要問,又什麼都沒問,隻領著淩雅崢回房去瞧她偷偷裁剪下的小兒衣裳。
淩雅崢隨著莫寧氏說了半天的話,見莫三陪著莫二、睡蓮進來,驚詫道:“這會子就走?”
莫二豁達地道:“此時不走,下一會子,不知又要被什麼事絆住。”
莫三臉色晦暗地說:“皇上叫二哥速速離京,不然,指不定什麼人懷恨在心,對付二哥呢。”
莫寧氏一言不發地去了房裏,取了銀子交給睡蓮,問:“蕙娘不跟著你走?”
“她要留下。”
“那就罷了。”莫寧氏輕輕地拍了拍莫二的臂膀,對莫三道:“送你二哥去吧。”
“是。”
莫二、莫三一出去,莫寧氏坐在椅子上,就頹然地自責道:“是我虧欠了你二哥。”
“母親?”淩雅崢捧了茶送到莫寧氏嘴邊,見她不喝,就將杯子輕輕放下,“這事實在怪不得母親。”
莫寧氏搖了搖頭,自責道:“方才瞧著老二替三兒頂罪,我竟鬆了一口氣。”拿著帕子擦了眼角,對淩雅崢道:“你回去吧,好生歇著,這幾日,就別出來走動了。”
淩雅崢瞧著莫寧氏一直啜泣,手放在肚子上,覺察到肚子裏的小人拿著背頂撞她的肚皮,不由地笑了,瞧見婉玲悠悠地走來,就等著她過來說話。
“三弟妹慢點走。”婉玲換了個人一樣,又親切又和藹地過來,甚至好奇地摸了下淩雅崢的肚子,隨後笑道:“三兒就是能耐,這樣大的事也叫他糊弄過去了。我原說,三兒那侯爺是搶了你大哥的,如今,我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淩雅崢稍稍納悶了一下,就明白婉玲是識時務的人,笑道:“母親在裏頭難受呢,大嫂子去安慰安慰母親吧。”
“放心,母親就交給我吧。”婉玲向左右看了一看。
“大嫂子找誰?”淩雅崢疑惑地問。
婉玲笑道:“沒瞧見你二嫂子嗎?”見淩雅崢搖頭,嘀咕了一句“奇怪”,人就進了莫寧氏房中。
淩雅崢也並未多想,領著爭芳、鬥豔向自家去,剛剛穿過那道芭蕉門洞,忽地聞見一股煙火味,不及看清,就見白亮、金黃的煙花蹭地一聲竄了起來,擦過她們三個的裙擺側著竄向空中,炸出火樹銀花來。
“少夫人。”爭芳嚇了一跳,連連跺腳後趕緊扶住淩雅崢,卻見擋住了前麵,後麵又有在地上不住跳躍的炮仗炸響。
淩雅崢急著躲避,忽地瞧見爭芳的縐紗裙被點燃了,忙對爭芳說:“快將裙子上的火撲了!”聽著劈裏啪啦的炮仗聲,心跳得厲害,兩隻眼睛四處瞧著,防著再有炮仗竄出來,待那炮仗沒了聲音,隻剩下遍地飄揚的嗆人味道並一地紅綠的紙皮,忽地捂著肚子叫了起來。
“血——”鬥豔叫了一聲,腳軟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