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你這個贗品能找到這裏。”
風間在看到衝田的那一刻就站起了身，銳利的視線從衝田的身上掃過後，他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不對，”風間眯起了眼睛，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不滿和疑惑，“你不可能找到這裏的，是天霧告訴你的？”
雖然羅刹有驚人的自愈能力，風間看不出衝田先前經曆了怎樣的打鬥，可他這一身幾乎浸泡在鮮血中的衣裳，和上麵數條駭人的刀口，無論怎麼看，衝田在和天霧的對戰中是占下風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衝田還能擺脫天霧，來到這裏，風間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天霧放了他一馬。
可是其中的原因呢？天霧是不會違背他的命令的，他為什麼要放走衝田呢？還把這個地方告訴衝田？不過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一點都惹怒了風間。
“你會在這裏的確是他告訴我的，”衝田在嘴角勾起了笑容，緊緊拽住了手中的刀，眸眼明亮，“不過，他並沒有要放我走的打算，這一點，還請不要懷疑他呦，風間千景。”
“……”從衝田牙縫裏蹦出的名字，讓風間挑了挑眉，“你都想起來了？”
“恩，托你的福。”衝田半眯起眼睛，從口中吐出的字眼都裹上了一層殺意，“全部，都想起來了。”
是的，在他親眼看著阿離被風間帶走的那一刻；在天霧質問他的那一刻；在他察覺到自己無能的那一刻……他把一切一切都記起來了。
從天皇去世後，德川幕府倒台，新選組抱著信念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卻還是失敗了……而他，衝田總司，作為新選組一番隊隊長，卻早早的退下了戰場，抱著病弱的身子忘記了一切，安逸至今……這些他都記起來了。
這樣的事情，一旦想起來，那幾乎要把自己吞噬的懊悔鋪天蓋地的襲來，讓他險些就要迷失自我了，險些就要把所有的人都當做自己的敵人，埋怨他們屈服於新政府的統治，安逸的活在這用鮮血和屍體堆積起來的新時代裏……
衝田要不是記起了他和小阿離還有一個約定，他一定在吉原的那場大火中，順著愧疚，為了奪取毀滅一切的力量墮入羅刹道了。想到這裏，衝田不由把目光轉向跪坐在屋內，一臉擔憂模樣瞧著自己的阿離。
“因為……我喜歡衝田總司很久了！”現在在想起她嚷嚷過的這句話，他不由慶幸起自己就是那個衝田總司。
阿離看著對峙中的兩人，十分擔心衝田的身體狀況，她不想再見到衝田繼續使用這會吞噬他生命的力量，亦不願再見到他受傷。
她緊張的搓撚自己寬大的袖口，擔憂的模樣全部顯露在臉上。
她甚至已經在考慮，要是等等衝田不及風間的話，自己上前拖住風間的腿，應該可以幫衝田爭取到逃跑的時間吧？雖然這樣的舉動定會惹得衝田討厭，可是她一點都不希望衝田因為她的緣故死在這裏。
[相信我。]
阿離擔憂的表情被衝田收進眼底，他望著這不安的孩子，眸眼裏帶了些無奈，張開了嘴，無聲地告知了她這樣一句話。
“相……信……我……”阿離隨著衝田的唇形，小聲的念了出來，一下明白了衝田的意思。
“怎麼？這個時候你們還要商量一些計策麼？”風間注意到了衝田視線的變化，扭頭看了看突然坐的端莊的阿離，又扭頭看著衝田，冷笑著出了聲，“我不認為這女人能幫你做什麼，畢竟現在的她連路都走不了。”
“放心，我不是你，不會考慮什麼陰險的花招，”衝田笑著道，“這孩子也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坐在那裏看著我就足夠了。”
“……”衝田的這句話惹得風間有些不滿，尤其是在發現阿離的目光的確牢牢定在了衝田的身上後，不知出於哪種情緒，讓他又開口嘲諷了起來，“讓她看著你如何敗下陣來，灰飛煙滅麼？”
“我是不會輸的呦，”衝田笑著回應了這一句輕蔑的話語，猝不及的提刀就衝上了前，“因為，我最討厭輸了。”
“鐺——”
在兩人刀刃相觸的那一刻，跪坐著的阿離膝蓋觸地，往前挪了好遠，離開了這間還算溫暖的屋子，用她最不擅長的正坐，十分端莊的坐在橫廊上，隻為能看清楚衝田揮刀的模樣。
如同什麼莊嚴的見證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