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過白骨,身後嘈雜的聲響突然為止一清,打鬥的伽羅仿佛收到了神秘的指令,全都停下拳腳,猶如呆雞般僵直著身子,仿佛突然間化身為雕像。
突然到來的安靜讓幽暗的地下室驟然詭異,數十名伽羅猶如風箱的急促呼吸聲又再次打破了安靜,高峰沒有回頭,依然向前走去,腳步固執而堅定,就在他即將走到博古架前的瞬間,眼前的景象驟然發生異變,凡是視線所及的事物全都發生翻地覆的變化,猶如瞬間穿越到另外一個詭異莫名的空間,就連感知都發生了混淆,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
一直以來,感知都是高峰最重要的幫手,幫他贏得勝利,躲過了數不清的危險,雖然有的時候會被某些奇特的物質吸收屏蔽,可大多數時候都能讓他控製戰場,掌握戰場的主動權,而主動權是取勝的關鍵,即使不能取勝,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現在高峰一貫對感知的認知被顛覆了,一秒鍾之前還在廢墟之下的黑暗空間,一秒鍾之後就處身於三百年前的大街上,陰暗的雲層低沉壓抑,仿佛大雨的前奏,看到絕對算不上明媚的空,高峰一直很平穩的心湖突然激動起來,相比三百年後不斷釋放高溫與輻射粒子的雲層,哪怕前世最糟糕的空也是美麗讓人流淚。
久違的空讓高峰心潮起伏,卻不能讓他沉溺其中,因為他知道那是假的,即使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也依然是假的,一輛重型軍用卡車從高峰身邊呼嘯而過,強大的發動機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綠色的油布將車廂遮擋的嚴嚴實實,高峰從不規則凸現的棱線上認出裏麵包裹著對空*基座,這樣的軍車一輛接一輛,源源不絕的從身邊開過,其中偶爾夾著一輛輛全服武裝的越野車,冷漠的士兵站在車載機槍後麵戒備的看著街邊的行人。
街麵很是蕭條,大多數商鋪放下了卷閘門,行壤上落滿了各種垃圾,看起來很長時間都沒有環衛工人清掃,偶爾開著的商鋪裏麵貨架空空,隻有少量的商品上櫃,街上的行人更是稀少,大多服色陳舊,行色匆匆,偶爾跑過一條毛色斑斑的野狗,也是夾著尾巴,骨廋嶙峋。
這是上個時代最常見的街頭景象,艱苦的戰爭導致經濟蕭條,無數有錢人一朝赤貧,貨幣貶值十倍,房價跌到白菜價,倒是白菜漲到白銀價,除簾兵還能保證生活外,老百姓的日子隻能用饑寒交迫來概述,當然,這也是高峰前世的經曆中,除戰場之外見到最多的場景。
“本以為是最糟糕的回憶,沒想到再次見到,又是這麼讓我感動……。”
高峰眼神泛起複雜的情緒,有珍惜,有失落,有嘲諷,還有一點微不可查的痛心,下一刻,強大的氣息驟然爆發,無形力場有如火山從高峰身上噴薄而出,瘋狂的撕扯周圍的空氣,猶如千萬根細的皮鞭反複抽打,連成鞭炮般的脆響,肉眼所見的動態圖像在力場的作用下劇烈抖動起來,就像一張圖紙被人反複揉捏,空,城市,街道,車輛,行人都畫麵上扭曲變形,褶皺拉平。
劇烈的波動讓整個畫麵宛如遭受地震般的瘋狂折磨,最終砰然碎裂,一切重歸黑暗,隨即感知將最真實的一幕重新反饋到高峰的腦中,之前所見到的全是虛幻,沒有所謂的物資,沒有大床和白骨,沒有博古架和古董,隻有數十名在泥水中廝打的伽羅和高峰身前二十米之外,從半尺深積水中長出的一朵古怪花卉。
這一切讓高峰憤怒的氣場飛快的消失,一絲懷疑浮眉頭,他分不清到底什麼才是真實,到底是之前的地下倉庫,還是現在水牢似的奇異空間?若地下倉庫是假的,那麼他睡覺也是假的?若現在是假的,那麼到底什麼才是真的?
突然想到什麼,猛地轉頭,空間一角的牆壁上,半圓形的蛛網裂痕曆曆在目,與感知探查的結果一模一樣,就在身後,先前睡覺的地方,長滿青苔的牆腳明顯的被蹭掉一塊。
所有的細節都指明一個方向,剛才發生在他身上的經曆並非虛無縹緲的幻覺,也許唯一的幻覺就是那麵玻璃牆壁和那把水晶長刀,想到水晶長刀,高峰這才發現握在手中的東西不對勁兒,竟然是一條白生生的女性手臂,手臂的斷口還有血色的肌肉纖維與白骨,雞皮疙瘩瞬間冒出,高峰差點就將手臂給扔了出去。
若是一般人一定會被詭異的變化給嚇死,可是高峰並非普通人,他在這個世界經曆的冒險完全可以編成一本著作,一條手臂顯然不能擊破心防,手臂在指尖的觸感溫滑細膩,仿佛還有體溫,高峰卻沒有憐香惜玉,五指猛地用力,深深地嵌入手臂肌膚,想要捏氣球般將其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