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徵音麵上一幅頗有把握的神情, 手指卻不自覺的曲起, 喉嚨處滾動兩下咽下口水，眼神飄忽不敢直視薑琬, 心底也忍不住打著顫。
然而薑琬並沒有發現她的惶恐不安。
她氣得身子都在顫抖，用指尖指著褚徵音, 眼皮子抖動兩下, 胸腔起伏急促, 尖利嘶啞的聲音盤桓在不小的客廳內。“混賬！”
褚徵音嚇得打了個激靈, 心底不斷默念大慈大悲咒，臉上卻還是強撐著那幅波瀾不驚的姿態, 抬眼看她。“你生的。”
一股鬱氣堵在薑琬胸口，指尖顫抖，嘴巴微張, 而後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手掌撫著胸口大口的喘氣。“早知道當年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褚徵音指尖微動，眼神從她臉上略過, 眼瞼微低，嘴角勾起嘲諷地笑意，嗬的一聲。“誰讓你生了。”
薑琬隻覺得怒氣從胸腔席卷她的周身, 眼前之人合該千刀萬剮，憤怒之下她隨手從手邊拿起抱枕就往褚徵音身上砸。
褚徵音倉促躲過抱枕, 抬眼之際又瞥見迎麵而來的雜誌，躲閃不及，‘砰’的一下被雜誌尖端砸到額角。
褚徵音疼的倒吸冷氣, 抬腕去摸卻觸及濕淋淋的，她心底似有所覺，緩緩將手移到眼前，隻見指尖處已是血淋淋的。目光偏向薑琬處，隻見她冷笑一聲。“活該。”
保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到廚房門口，手裏還拿著洗碗布，嘴巴微張，眼神驚恐，然後步伐卻像是被定住一樣一動不動。
褚徵音的視線越過薑琬與保姆對上，卻見她慌亂的避開視線，往後退兩步，小跑回廚房。
褚徵音垂眸冷笑，心底一片荒涼，眼角漸漸泛起紅暈，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哭意，眨了兩下眼睛，沒摸到血的左手拉過小香包，從裏頭掏出手機。
正要打開鎖屏頁麵之際，薑琬撲過來搶走手機往地上一砸。
‘砰。’
手機屏幕裂了。
薑琬原本被怒氣衝昏的頭腦被它驚醒，看著褚徵音額角不斷滲出血液也慌了神。
正想去拿醫療箱，卻看到眼前低著頭的褚徵音突然抬起頭來，眼底泛著詭異的冷光，紅唇漸漸揚起，從沙發上起來。
她一步一步的向薑琬逼近，每走一步薑琬的心髒就‘咯噔’一下，她的眼中像是失控了的野獸一樣，嗜血中又充滿了恨意，薑琬有意忽略心底的恐懼，強撐著鎮定嗬斥她。“站住！你想死嗎！？”
褚徵音卻已經走到她的麵前，兩手鉗住她的脖子，力道很大的擠壓著，薑琬瞪大了雙眼，雙手拚命的拽著她衣襟，褚徵音卻不顧她的掙紮與拍打，彎下腰在她耳邊呢喃輕語。“媽媽，我們一起死好不好？”
薑琬的瞳孔脹滿了紅血絲，恐懼浮上心頭，被褚徵音死死扣住的脖子讓她隻能發出短促的氣氣音。“你...啊...唔...鬆...”
褚徵音嘴角又揚起了笑意，臉上幾道被薑琬指甲劃破的傷痕，額角的血液已經留到右眼角，她突然鬆開手。
薑琬從死亡邊緣乍然回到現實，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氣，卻猛地被褚徵音甩了一巴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反手又一個巴掌打了個眼冒金星，大腦混混沌沌之下，隻聽到保姆阿姨的一聲尖叫。
“住手！”
*
眼皮顫巍巍的睜開，入眼是白花花的牆壁，鼻尖纏繞著消毒水的氣味，外頭似乎有高低不齊的爭吵聲。
是醫院。
褚徵音又閉上了雙眼，回憶著自己昏迷前的記憶。
...
顯然，音姐又失控了。
褚徵音額角還在隱隱作痛，她伸手想要去撫摸，卻隻碰到一塊紗布。
看來是上過藥了。
‘啪嗒。’
病房的門開了。
‘噔噔噔。’
腳步聲在她的病床前停下，陰影籠罩著她的身子，褚徵音不自覺的擰起眉頭，卻聽到一聲冷漠的話語。“既然醒了就別裝睡。”
褚徵音緊緊地閉著眼睛，聽到來人冷笑一聲，嚇得她抖了一下。
來人似乎在她病床前坐下來，隻是不再說話，病房內靜的瘮人。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褚徵音先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地上蒯從爍那張被人欠了八百萬的黑臉，還是心虛了一下，怯怯的道。“我...想喝水。”
蒯從爍的視線能把人凍到北極，仔細看似乎還帶著火氣，褚徵音忍不住縮了一下頭，蒯從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
‘啪。’
摔門而出。
褚徵音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完了，被氣跑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想要起來自己找水喝，卻發現四肢酥軟，隻能無力的靠在床頭。淚意再也控製不住，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沉溺在悲傷中的褚徵音沒有聽到開門聲。
蒯從爍站在門口看著裏頭的小姑娘抱著膝頭抽噎，像極了被人拋棄的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