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長大了呀,她的音音。
她沒有過多的糾纏在這個話題上,唯恐躺在她腿上的小姑娘過於羞怯,順勢轉了話鋒。“唉,今天走的太匆忙了,什麼都沒帶。”
褚徵音臉上紅潮漸消,聞言安撫。“那我們明天回去取,不過...”她頓了一下,對上文惠帶著愁緒的雙眼。“您真的決定好了嗎?”
文惠垂下眼瞼,心頭飄過烏雲,淅淅瀝瀝的下著雨,萬般愁緒湧在心頭,她的話語哽在心口,久久不語。
褚徵音歎息,從她腿上起來,坐在她的身旁,如同剛剛穿來那一天,她柔聲問自己‘要不要退婚’一樣,褚徵音的聲音也很溫柔。“那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文惠握住褚徵音的手,她微微抬眼,看到褚徵音眼裏的認真與包容,她做不了這個決定,她很難輕易的放下這段感情,卻也深知她和薑玦的緣分已經到了盡頭。
她手掌裏握著的這雙手,從還沒有她的拳頭大變成和她的手差不多大,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這個孩子,從天真爛漫,到越來越冷,有時候她看著她,都會擔心會不會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可是後來,她突然又懂事了,會哭會鬧,不再是掛著一張嘲諷的笑臉,可是她的心裏卻總是覺得失去了什麼。
她隱隱約約有些直覺,但一直不敢去觸碰。
如今這個孩子坐在她的身旁,用著包容的語氣問她,要不要再給她舅舅一次機會。她的眼中流露出來的認真,仿佛隻在乎她的想法,與薑玦無關,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你希望我給他一次機會嗎?”
褚徵音:“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想不想給他一次機會。”
文惠:“可你看起來並不想再和他們往來。”
褚徵音:“那都不重要,隻要你想,我都支持你。我和薑家,我和褚家,那都是另一檔子的事了。”
文惠很苦惱。“我不知道。”她看著褚徵音的眼睛,再次重複。“音音,我不知道啊。”
褚徵音回握她的手。“那就睡一覺。”她微微一笑。“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明天醒來就是新的一天了。”
文惠垂下頭,歎了一口氣,舊話重提。“我明天搬去蘭園吧。”
褚徵音皺了眉頭,但也明白這裏隻有一個臥室,文惠定不願久住的。她抿著唇,做了決定。“那我陪您。”
文惠卻搖頭。“不了,我想一個人。”
褚徵音:“我不放心您。”
文惠:“我總要試著一個人生活。”
這話裏的深意太多了,褚徵音眸光閃爍,心裏有些難過。低低的聲音。“您不打算回文家嗎?”
文惠哂笑。“傻孩子,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她拍了拍褚徵音的手,語重心長的。“所以說女人難做,出嫁以後,娘家夫家都拿你當外人。你呀,也長一個心眼。”
褚徵音抿著唇,很想去反駁文惠的話,卻也知道這種情況也存在著。文家現在是她哥哥嫂嫂當家,她父母已經去世,哥哥至多也隻會給她提供娘家支持,哪裏會像父母憐惜子女一樣給她更多的溫情呢?
薑玦薑琬是例外。
這對姐弟的情誼,實在是太深了。
褚徵音向她承諾。“我會養你的。”
文惠嘴角仍然噙著笑,眉目溫柔。“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夠了,我有錢呀。”她笑意更深。“我可比你有錢多了,以後都是留給你的。你呀,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不用擔心我,如果...有了萬一,我這兒還給你留了一個家。”
她的確比褚徵音有錢。
她出嫁的時候的嫁妝就是一筆巨大的數目,加上文家是房地產大亨,她哥哥沿襲他們父親在世時的習慣,每次有新的房產,文家總是送她一兩套房產,她名下的房產以及商鋪,雖然她沒有去數過,卻也知道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更別說她還有文氏百分之十的原始股,雖然沒有管理權,但每年的分紅卻足夠維持她富庶的生活。且她和薑玦結婚以來,這些錢幾乎沒有動過,全都堆在卡裏,二十年過去了,恐怕隻有她的理財顧問還記得她的卡裏有多少錢吧。
褚徵音卻不一樣。褚家幾乎是廢了,就算沒廢,也不會給她半分錢,她唯一的財產,是這幾年薑家給她置辦的商鋪,以及文惠斷斷續續送的房產。這些和文惠比起來,不過是冰山一角。
這大概也是上輩子她結婚之前文惠把名下一半財產轉讓給她做嫁妝的原因吧。文惠也許是希望她不被蒯家看輕。
褚徵音眼眶微熱,撲到她的懷裏,文慧順勢抱著她,輕輕撫著她的長發,良久聽她悶聲悶氣的說。“謝謝您呀。”
文惠溫聲細語的。“我也謝謝你呀。”
你不知道,你的到來,讓我平靜無波的生活裏開出了絢爛的花。
你是薑家賜予我的,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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